面對龐統的“無端”指控,步騭顯得異常從容不迫。
他并未為自己申辯,而是一本正經的回頭問其書童:“我問你,你可曾偷偷入山,劫掠人家糧草?”
小童不過十幾歲的模樣,抓抓頭一臉懵然:“我一直與先生一起,哪能去奪人家糧草?”
“真的不是你?”
小童把腦袋瓜搖得像撥浪鼓:“不是我,不是我!”
“哎,人家可說是你。”
小童急得滿臉通紅:“我一童兒,怎能劫得人家糧草?”
步騭轉過頭,呵呵笑道:“我江東入交州者不過主仆二人,不是他,也不是我。又會是何人?”
照理說,龐統應該思維縝密,據理力爭。
可此時張飛軍中無糧,龐統似乎太過焦急,以至于失了智。
“就是你,就是你,肯定是你!”
龐統又朝士燮一抱拳:“士公明察,翼德現在軍中無糧可用,請士公速撥糧草,待大軍得以應援,我再讓翼德將軍進山搜賊,到時候……”
龐統恨恨瞪了一眼步騭:“盡捉賊盜,讓他們無話可說!”
“哼哼……”
步騭冷笑一聲,也不看龐統,只端著茶碗,沉浸在荔枝茶的濃郁香氣里。
士燮撫髯沉思,問及斥候。
斥候答道:“張飛營中斷炊兩日,問及軍中主簿,確實未收到糧草。亦未派兵劫糧。”
龐統趕緊說話:“你看看,你看看!”
“先生稍安勿躁。”
士燮又看向士徽:“這怎么回事?”
士徽一抱拳,坦然道:“糧草確實被劫,也確實打著三將軍之名。具體是何因由,我亦不知。”
士徽坦言,是因為他說的話幾乎是真的。
就算是徹查軍卒相問,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士燮撫髯思索道:“莫非我交州城外,有匪盜未清?”
龐統直言:“哪是匪盜啊,肯定是這步子山派人暗劫糧草,以誤我兩家之盟!”
步騭嘆氣道:“士元先生,荊州江東互為友盟。兩家唇齒相依,共拒曹操,你這么無端猜忌盟友,可不太合適啊!”
龐統大聲道:“那你敢對這蒼天發誓否?”
步騭微微一怔,又淡然一笑:“這有何難?”
龐統咄咄逼人:“那你發啊!”
步騭整衣而起,神色端凝,對天揖手朗聲道:“今吾步騭,對蒼昊立誓,此劫糧之舉,與江東決然無涉。若有片語不實,愿罹天罰,魂墮九幽,永無超生之望!”
步騭也是拼了。
為了主公大業,把自己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搭了進去。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信這個。
身為吳主之臣,就當有這個覺悟。
當年小霸王孫策敢砸廟毀神,將神仙于吉都斬于刀下。
他步騭不過發個誓,又算得了什么?
龐統見步騭此舉,也終于點點頭:“既如此,步先生,我龐士元信你一遭。”
步騭禮貌一笑,立刻拱手相謝:“多謝鳳雛先生。”
龐統亦拱手回拜:“此事怪我,豈用先生相謝?”
步騭有點意外,龐統倒不那么急不可耐了,還變得彬彬有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