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看著魯肅,面色溫存,卻心潮翻涌。
江東為網,臣若游鱗。
持網者必目蘊威棱,穩執絲縷,稍有疏失,則網破淵濁。
初承江東,老臣冷眼、士族惡語,如芒在背。
許都蒙難,曹操笑里藏刀,母親淚浸絕望,驚天之恥,痛徹吾心。
吾非不信你子敬,不愛他周公瑾,然帝王之道,在于權謀與譎詐,非情誼所能羈縻。
子敬啊!
世人斥吾薄情?
可當下之局,孤又能如何?
孤看得出,你眼中盡是忠義。
可又有誰知,這忠字背后,有無士族僭越犯上的反骨?
有些事孤不用你,有時候乃是對你的一種保護。
魯肅也看著孫權,他還想要再說什么,終究沒有說出口。
主公說的沒錯!
當下之局,請回吳國太的確是江東重中之重。
甚至于,比太史慈作亂更加重要。
主公把如此重大要務交給了我,我自當全心全意去完成這件事,不應該再插手別的事務。
可問題是,此事至今,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按說,國太自裁于許都,此事便一了百了!
然而,未見國太自裁之信,又不見來使置換江夏,他現在又能再做些什么呢?
魯肅想了想,唯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
另一邊,山越部落首領費棧得信,一支兵馬極速前行,已至山下。
費棧大驚,以為江東又派兵來剿。
忙問所至何人?
越民答曰:“乃掛太史大旗!”
費棧騰的站起,他面色瞬間煞白,雙目圓睜,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太史??”
若得旁人,費棧還想著厲兵秣馬,憑借地形優勢與之相戰。
然江東之將,掛太史之旗還會有何人?
必是太史慈也!
那還有打的必要么?
費棧當即招眾越守,商議退敵之策。
有人提出暫避山林,依靠南疆特有的瘴氣和毒物與之周旋。
有人提出主動出擊,趁對方立足未穩,集合全部精銳力量打一場突襲戰,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也有人提出聯合周邊其他山越部落,集結更多的兵力,共同抵御外敵。
當然,也有人提出了直接投降。
畢竟投降太史慈,也不算什么丟臉之事。
然而,待商定好退敵之策,再差探馬打探之時,這支兵馬早已越過其境地,疾馳往東而去。
似乎對他們毫無興趣。
費棧想了半天也未想出個所以然。
只得在山林中布置埋伏,以防那支兵馬突然折返。
……
太史慈當下目標只有一個!
前往吳縣,奪得公子紹,再攜公子紹入荊州,重奪海昏廬南,以扶立公子紹為江東之主。
臨行前,其振臂高呼:“某與伯符將軍情同手足。今公子紹蒙難,江東危急。昔日蒙將軍厚恩,無以為報。今日必以兄弟之義為旌,引諸公先赴吳縣救公子紹,再入荊州復海昏廬南!”
在太史慈的眼中,一個公子紹,比海昏六縣重要得多。
他虛做練兵守孝之勢,引江東重軍來防。
卻暗渡山越之境,直往吳縣而去。
這一手操作的確騙過了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