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閻圃趕緊補了一句:“然而,還是有一些人認為,大天師乃道門玄脈宗主,尊儀不可輕褻,非逢大劫大難,不宜輕易施展。”
張魯點了點頭。
他非愚人,自能猜到此時百姓心中作何感想。
他沉思良久,對閻圃說道:
“孔明于漢中祈禳諸事,爾當逐字逐句道來。自壇臺規制、儀軌次第,乃至焚香方位、祝禱辭章,縱片言只字,亦不可稍有闕漏。”
“是!”
閻圃長出了一口氣,便將他所見諸葛亮祈雨御煙之事說與張魯。
還把諸葛亮讓他籌備祈雨臺事項的竹簡呈與張魯。
張魯接過竹簡仔細數遍,也未發現諸葛亮祈雨有何特別之處。
“這幾日籌備一下,你按此規程再祈雨一次。”
“什么?”
閻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趕緊跪下來:“大天師在上,圃雖忝列天師之位,然入道未深,于玄門秘法尚未窺得堂奧。若論出謀劃策、將兵征伐,乃至執戈陷陣,圃自當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惟祈雨之事,關乎天地氣機、陰陽造化,非深諳道法者不可為。此等玄奧之事,圃實無此能,萬不敢貿然擔承!”
“你……”
張魯也是無奈。
然當今漢中之事,他身為大天師,再拿不出像樣的道法來,逐漸就再無百姓相信了。
天師道恐怕最終要走向滅亡。
誠然,他不是沒想到除掉諸葛亮。
然而,畢竟久習道門正宗,先父多番告誡,不可行傷天害理之事。
今諸葛亮為漢中之民設臺祈雨,御煙退敵,還開天眼尋地脈,短短兩三個月,做了那么多利民的大好事。
你轉頭就把人殺了。
這于情于理都不合適。
張魯明白,他和孫策不一樣。
孫策自可以打著天理正道,什么都不信的態度,鏟除一切道門玄宗。
他則不能。
他本就是道門。
若想減弱諸葛亮之影響力,不能行滅道之舉。
當彰己身道法之精奧玄微、超凡拔俗,以顯道門正宗之尊,令其神異凌駕群倫,方可得人心、正視聽,使四方信眾重歸玄門正統。
以往,的確有些愚民治病的道法,維持自身的神秘性。
可自從諸葛亮來了之后,幾手亮瞎人眼的道術施展開來,張魯原本的那些符篆秘法、祈禳之術已經不夠看了。
必須得拿出點真本事。
見閻圃拒絕,他又問一人。
乃是祭酒楊松。
此亦是他的心腹謀士。
張魯向其說明了自己的顧慮和擔憂。
想讓他登臺祈雨。
楊松略一思索,反給了張魯一個建議。
“如今雨季將至,大天師何不借此良機,親自祈雨?”
近兩月以來,漢中已漸入雷雨之季,雖今年降水量并不多,但因為諸葛亮觀水脈打井,已經差不多夠用了。
然而,除了祈雨,似無他大道之法能與諸葛亮媲美。
而楊松的聰明之處,就在于他為張魯選擇的時機。
乃是雨季將至。
若得清晨朝霞漫天,則來日大雨必至。
雖說此時祈雨的意義和諸葛亮的旱季祈雨不能相比。
但足可以解天師道一時之困厄。
“若大天師能法施雨澤,功濟蒼生,縱使教中子弟素慕諸葛之能,亦必折服于天師玄門道妙。
彼時眾人自曉,大天師執陰陽造化之樞,司風雨雷霆之柄。待大天師洞開靈目、聆聽天諭,便可昭告四方:諸葛亮非玄門嫡傳,不過剽竊正宗秘法,盜襲天師道藏精要。本乃老君降賜天師之仙術神技,竟遭其竊取私用,借此惑亂漢中教眾,妄圖以偽亂真、欺世盜名!”
張魯一驚:“諸葛亮畢竟福澤我漢中,汝怎有此言?”
楊松呵呵一笑:“大天師勿怒,乃昨夜老君托夢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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