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言出必行,知劉璋乃為何不見李嚴。
劉璋早有心投靠曹操,自不愿讓曹操看自己與劉備暗通款曲,有兩面三刀之嫌。
但法正會勸啊!
他對劉璋說:“主公,你助曹操如此時日,曹操尚未給主公任何承諾。可知為何?”
劉璋搖搖頭,他也想知道曹操心中到底何意。
法正說道:“那是因為主公你太好拉攏了,導致曹操認為主公畏其威權,必輕慢于公。就算以后其大業得成,也會把主公調至別處,換他人主持益州。”
“竟是如此?”
劉璋撫髯沉思,竟覺得也有些道理。
自己的治州水平如何,他自己是清楚的。
常被耿直之士所詬病,暗弱之名亦為鄉民所知。
為何如此?
不就是什么都聽人家的,自己也沒個主見?
可有些事就是這樣,你越沒主見,全力歸附,曹操可能越會認為你容易拿捏。
你若在適當的時候,展現出自己果決善斷,不服管教的一面,或許曹操亦會忌憚,反倒給你更多的好處,以做拉攏。
而適當的見劉備方面的使臣,便是給他一個信號。
“那就見見這個李嚴吧!”
劉璋得見李嚴。
李嚴長揖至地,抬眼望劉璋神色,從容言道:“明公屯兵三巴,可作三重計較:
其一,曹操屯兵漢中,名為伐張魯,實乃窺益州。今若止兵不前,可示明公非其鷹犬,不過借勢自保,待其與漢中鏖戰,明公坐觀鷸蚌,可全益州元氣;
其二,皇叔遣某至此,非求明公助戰,只求暫息干戈。若明公肯權宜變通,既不助曹攻劉,亦不助劉抗曹,反顯明公縱橫之姿,使曹操知明公不可輕辱,不敢小覷;
其三,三巴乃益州門戶,地勢險峻。明公若在此陳兵十萬,廣積糧草,外可作防御之勢,內可練士卒之勇。縱曹操日后欲奪益州,亦需忌憚明公‘以戰止戰’之決心,不敢輕動刀兵。”
劉璋覺得人家說的也有道理,捻須沉吟:“若依卿言,曹操必謂我首鼠兩端,如何自辯?”
李嚴朗聲道:“明公差矣!昔齊桓公九合諸侯,先服楚而后尊周;秦昭王遠交近攻,先弱韓而后感魏。凡成大業者,豈有束手縛腳之理?明公但遣信使至曹操營中,言‘益州路險,糧草難濟,需先定三巴防務,方敢奉調’,曹操必不能多言。”
劉璋點了點頭,沉思半晌:“可張魯與我世仇,不可相泯。到時曹操若退,張魯再欲南下,覬我西川之地,卻待如何?”
李嚴義正辭嚴:“到時,公可請劉皇叔入川調停,乃止干戈也!”
這時,劉璋麾下一人站了出來,此人姓黃名權,乃劉璋麾下主簿,他走到李嚴跟前,厲聲道:
“縱曹賊不可信,然允劉備入川,亦非引狼入室之事乎?”
李嚴抬起頭,看向黃權:“亦可不教皇叔入川,將軍可自去抵擋張魯。”
黃權坦然一凜:“我戰張魯,有何不可!”
“可莫要屢敗于三巴之地?”
“你……”
一句話,懟得黃權沒脾氣,讓劉璋面上也不好看。
在這里要說明一點。
不是說黃權打不過張魯。
相反,黃權文武雙全,膽氣雄毅,且素諳兵法,頗有將略。
真同等兵力拉開陣勢排兵布陣,張魯真未必是其對手。
與張任嚴顏董和李恢法正等士俱是劉璋麾下頂級人才。
可問題是,劉璋相信他么?
他曾不止一次請命,欲帶兵協助,乃擊張魯。
但劉璋輕其文人出身,不太相信他能帶兵打仗。
“汝一文士,何故妄言將兵之事?”
便將其請求無情駁回。
但即便如此,黃權亦對劉璋忠心耿耿,思考問題都是站在劉璋的角度。
他和王累一樣,都是那種認死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