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憶劉璋臨終所為,乃是真心難過。
但他卻也不是那種因悲愴而廢正務之輩。
聞聽法正此言,劉備擦干眼淚,神色驟然一凜:“孝直可有何計,可復奪益州全境,覆滅曹操,與我季玉賢弟報仇雪恨!?”
法正肅然一揖,拱手而言:“主公,曹操既有此謀,當宣之于天下,以羽檄傳告各郡各縣,使蜀中文武盡知其詳。”
劉備思索片刻,頷首道:“此是應該,亦可還劉季玉之勇烈與清白。”
“沒錯!”
法正走上前,冷冷一哼。
“曹操此舉,太過于卑劣陰暗,此節一出,無論是否依附于他,但凡心有良知之士,必為此而憤恨。”
法正勸說劉備,亦是把自己的謀略掛在道德的準繩下。
既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亦完全符合劉備的價值觀,更是站在在場蜀臣的立場上。
這也使得劉備對法正甚為信任。
“可以聯何人?”
法正踱步上前:“曹操所占各郡郡守,各縣縣令俱可爭取。還有我之故友孟達,循公子之岳丈龐羲,名士李恢,蜀中大將劉璝、泠苞皆可拉攏叛曹……”
“那張松……”
“那個人不行!”
法正冷然搖頭道:
“孟達、龐羲諸人雖已附曹,然皆為曹操所惑,以為其必善待先主,方不得已歸之,此誠情有可原也!
獨張松者,乃引曹入蜀之始作俑者,既誤我前主劉季玉,又貽害蜀中百姓,其罪擢發難數,必當除之而后快!”
黃權疑惑道:“我記得張松是你法正故友?”
“的確如此!”
法正坦率承認,而輕蔑一笑:
“他投曹之時,我亦孤身往曹營相勸,勸他跟我歸蜀,不要事曹,但他不聽。從那日起,我便與其割袍斷義,再無干系。”
說罷,袍袖一甩,以示決絕。
黃權聞此言,亦心感佩服,朝法正抱拳一禮。
劉備不得張松,雖心有憾。
但此世界,乃救張松家眷安妥。
也算是報了前世一恩。
今有得害劉季玉之舉,亦難與之再坦然相對。
“好,孝直,你看誰辦此事為佳。”
法正微思片刻,說道:“自當以二公子親筆手書為憑,更需我蜀中舊臣俱以血指畫押,方得眾臣信服。”
這時,在場的董和有些擔憂:“曹操會不會說,實乃玄德公威逼利誘,乃逼二公子就范,以污他曹操之名?”
法正哼哼一笑:“曹操必作此論。然蜀中之臣,信曹者必為少數,或貪圖其高官厚祿而自欺者也。但凡心存良知之士,必信闡公子所言!”
法正其實明白,董和的擔憂不無道理。
方才所提的這些人中,肯定還會有人覬覦曹操的高官厚祿,而選擇不信劉闡所言。
但法正依舊很自信。
他深知,自曹操于蜀中始行屠戮之舉,其信譽便已折損殆盡。
我軍正可以以此之機,爭取蜀臣。
一旦爭取出幾個,其余鐵心依附曹操的蜀臣必被曹操所懷疑。
而一旦懷疑產生,那他們在曹營的日子就一定不好過。
就算他們再怎么想依靠曹操,亦必每日如驚弓之鳥。
豈不亦是爭取之機?
至彼時,再以我軍哀兵之銳氣,必可大破曹軍。
這也能讓那些心有反復的縣令郡守認清一件事:那就是于益州這塊地而言,劉皇叔已占天時地利人和,曹操不過是逆天背時、失土寡助之輩,豈有再隨曹奔走之理?
或許,像張松這種,還是會得到曹操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