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納悶:“沖弟,你何故如此?”
曹沖走上前,目光懇切,語氣低沉而穩健:“四哥,今父親在外,音信渺茫,許都暗流潛涌,正我曹氏兄弟當同心同德之際。二哥憂時局,特命小弟來請四哥往府中一聚,共商渡此劫之策:你我同為曹氏血脈,斷不可令外人見笑,更不可使奸佞之徒得乘其隙也。”
曹植面含恐懼,卻又冷然一哼:“七弟,你莫非欲與二哥害我不成?”
曹沖凜然道:“弟愿以性命相保,四哥此番同往,實乃求生之舉。若執意留此,反為奸人所利用、所戕害。四哥難道尚未知曉?此番許都禍亂之源,正是自四哥府中也。”
曹植恍然一怔,面顯愧疚之色。
顯然他亦知曉,自身言多有失,或將為許都禍亂之由。
當下境況,他自不愿與曹沖同去。
但見曹沖冷峻而堅毅的表情,又見左右鐵甲林立,似乎毫無通融的余地。
曹植無計,只好與曹沖同去。
于路上,曹沖再向曹植言及利害。
勸說曹植放棄爭嗣之舉,共佐兄長大業。
曹植之所以有和曹丕對抗的底氣,就是幻想能獲得曹沖的支持。
現在,曹沖鐵了心支持曹丕,他又如何能和曹丕抗爭?
而及曹丕府邸,原以為必見曹丕對其厲色施壓之態,以及痛斥其輕言致禍之過。
但并沒有。
曹丕亦對曹植亦含淚相迎,他一句埋怨的話都沒有。
只抓住曹植雙手,問詢此變故可受驚擾。
這也使得曹植放下心來。
與曹氏眾兄弟共住曹丕屋檐之下。
這樣一來,曹丕又得曹氏子弟與夏侯子弟多家府兵。
許都之局,真就被他徹底掌控在手中。
而此番舉措,非但令許都各族心折,即便是司馬懿,亦暗自頷首贊服。
曹丕持政能力,雖與曹操不盡相同,但亦有其獨到之處。
就算聽從了他的計策,但能將計策實施得如此妥帖周密,亦不失為能君明主也。
但同時,他也看出曹丕的缺點。
急功近利,器量偏狹。
別看他此刻與七公子交好如一人,
若非七公子主動示弱,藏鋒斂芒,恐怕早已遭其毒手也。
那么有朝一日。
曹丕會否因為司馬懿為其出過如此毒計,而反戕害于他?
司馬懿想到了,但他并不在乎。
他明白,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曹丕都不得不擢用于他。
而現在的曹丕顯然非忘恩負義之輩。
他能主持許都大局,自記得司馬懿的好。
亦將司馬懿擢為腹心之官。
盡管此時的許都依舊暗潮翻涌,空氣中仍彌漫著揮之不去的兇險,曹丕的心中卻已毫無懼意。
只因此時,西路傳來急報:
夏侯惇、夏侯淵并曹仁所率大軍,已兵臨許都近郊,距城不足三十里。
曹丕深知,若于三位叔父歸前,他未能靖定許都之事,自身命運恐難以揣測。
然此刻,許都危局已為他力挽狂瀾,他又何懼自身難成厥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