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魏王眼下最憂心者,莫過于平定劉備。一旦除去此人,便可與吳侯結為唇齒之盟,共分天下。
然如今劉備勢力日盛,竟趁丞相新喪之機,悍然奪取益州、涼州。若再任其坐大而不加遏制,恐將成我大漢心腹之患。因此,魏王特請吳侯出兵,共取荊襄之地,以絕后患。”
孫權神色一凜,眼珠一轉,卻正聲說道:“孤與劉皇叔早有盟約,怎可行此背盟棄約之事?”
王朗心似明鏡,深知孫權這是在索要好處,但他偏就拿捏一下:“不瞞吳侯,如今劉備勢力之盛,已至難以遏制之地步。荊州城防固若金湯,若非借盟友之名以作掩護,實則斷難攻克!”
“未必吧!”
孫權鼻中發出一聲冷哼,眼神中閃過幾分不屑:“孤與劉備既為盟友,自然不便出兵相攻。但若真要刀兵相見,他劉備……亦未必是孤的對手!”
“是啊!”
王朗面顯激動:“吳侯若能一舉取下荊州,此乃匡扶漢室的不世之功!我主定會奏請陛下,破格加封吳侯為吳王,與我主并肩而立,同列于當世!”
孫權心中一動。
吳王與吳侯一字之差,卻隔著天壤云泥之別。
然孫權亦非庸碌之輩。一個吳王的虛名,終究抵不過實在的利益。
曹丕欲以空言誘使江東為其前驅,想讓他孫權甘心為其爪牙,怕是沒那么容易。
“僅憑一個吳王的虛名,便想讓孤做那背盟棄義之事,魏王未免太過天真了!”
“吳侯此言差矣!”
王朗款言勸道:“此非背盟棄義,實乃為天下大業暫忍一時之名,當屬英雄壯舉。況且,魏王所贈,亦不止一個吳王封號而已。”
“還有什么?”
王朗躬身一拜,繼續道:“魏王有言,若吳侯能襲取荊州,且獻關羽首級,屆時不僅奏請陛下加封吳侯為吳王,更將力薦吳侯兼任徐州刺史,將整個徐州之地盡數相贈!”
說著,雙手將曹丕親筆信遞給孫權。
孫權接過信,仔細數遍,心中已掀驚濤駭浪。
誠然,這些年來,他心中始終念及兩州之地:一為荊州,一為徐州。
荊州是盟友的疆土,終究不便興兵強奪;
徐州則有合淝天險橫亙在前,北伐之路屢屢受阻,難以突破。
倘若此番真能取下荊州,獻上關羽首級,便能一舉兼得徐州。
這可比劉備當初許諾的江夏,實在得多,也豐厚得多了。
坦率而言,孫權動心了。
真的動心了。
可魯肅會應允嗎?
定然不會,他一直是孫劉聯盟的堅定支持者。
既如此,便不必讓他知曉。
若得事成,大利在前,他亦會了解孤為振興江東的一片苦心。
周瑜會贊同嗎?
想來也不會。
畢竟真若如此,他便失了建功立業的機緣。
不妨就將他放在洞庭湖。
到那時,荊州與徐州盡為我孫權所得,這份功績,遠超父兄。
江東之內,又有誰敢小覷我孫仲謀?
那么問題來了。
荊州東部防線亦嚴密異常。
江夏有魏延,長沙有劉磐和太史慈,桂陽有吳巨,蒼梧有劉封。
當從何處襲入荊州?
實則這些年來,孫權對荊州的探查從未中斷。
縱使其城防密不透風,他終究知曉一條入荊秘徑。
此路極為隱蔽,便是諸葛亮、龐統這般智計超群之人,想來也斷難猜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