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大都督!”
眾將圍簇上前,一起托住周瑜的身軀。
但見周瑜面色慘白無血色,雙目闔緊,任是如何呼喚,都毫無蘇醒的跡象。
在場諸將,自隨周瑜北上以來,每日見他天未亮便起身籌劃軍事,深夜還在燈下批閱文書,為江東大業耗盡心力。
年紀輕輕,發髻間卻有些許銀絲。
他于江東,可謂嘔心瀝血,不辭辛勞。
麾下之將,看在眼里,哪個能不心疼?
今見其暈厥,皆心痛萬分。
好在尚有一絲鼻息,未釀就地殞命之禍。
眾人小心翼翼將周瑜扶到床上躺好,立刻差人去請醫官,帳內眾人皆屏息以待。
也是在這時,孫瑜拾起孫權的心信,韓當等人亦湊過頭來。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惱羞成怒,有人閉目長嘆,有人茫然無措。
帳內的寂靜仿佛凝固了一般,孫瑜猛地攥緊那封書信,指忽然抬手指向步騭:“步先生!我主乃江東之主,今何以竟要屈事曹賊?!”
步騭望著帳內諸將滿是質疑與怒火的眼神,面上滿是無奈,只能苦聲解釋:“諸位將軍有所不知,主公此般抉擇,實是迫不得已。如今局勢已非人力可挽,他這般做,不過是想暫保江東故土無虞啊!”
“江東故土……無虞?”
韓當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憤怒道:“以屈膝事賊換得的‘無虞’,也算我江東的體面么?”
“將軍息怒!”
步騭急聲上前半步,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幾分急切的懇切:“今時已然行差踏錯,唯有先穩住曹丕之心,暫緩兵戈,方能為我主爭取歸途,助他安歸建業啊!”
“安回建業?”
“是也!”
孫瑜低聲重復著這幾個字,忽然仰頭發出一陣短促而悲涼的大笑,而后猛地斂去笑意,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一字一頓道:
“今時今日,主公當建業還是他家治所么?”
“將軍,此話何意??”
孫瑜臉頰抽搐,從懷中掏出一份絹帛,遞給步騭。
正是建業城危,張昭寫給他們的求救書信。
步騭惶然接過信,仔細看了一遍,臉刷的一下蒼白如紙:“怎會如此??關羽大軍……怎會到了建業?”
步騭不可思議的看著孫瑜:“那……”
他想問“將軍可去救否?”卻發現北伐諸將俱在此地。
“你們沒……沒去救?”
“哼哼!”
孫瑜冷笑一聲,含淚看著步騭:“公瑾得見此信,驚怒交迸,沉思細究,方知主公背盟之事,反被龐統所設計。公瑾見主公行此短視冒進之舉,痛惜江東基業或將傾覆,一時心痛如絞,氣血逆涌,竟猝然倒于當場,暈厥不起。
我當即領兵往建業馳援,然待兵馬抵至建業城下,卻見……”
孫瑜哽咽,似不忍說下去,但咬咬牙,還是繼續說道:
“……卻見城中早已易主!”
“什么?”
“關羽已先一步奪下建業,周遭牛渚、秣陵、京口、曲阿、吳縣諸地,亦盡數為其麾下所取,盡入關羽統轄之內。”
“啊?”
步騭聞言,雙目驟張,眸中滿是震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