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淡然一笑:“伯言將軍忠心可嘉,可孝義卻未敢茍同。”
陸遜面色恢復冷峻:“此話怎講?”
“孫伯符明明與你吳郡陸氏淵源不淺,就因未與你有交集,你就可以忽略這一層的關系。”
陸遜怒意終于顯現于面,騰的站起來:“司馬仲達,汝到底何意??”
言猶未絕,左右侍衛并足而前,手按劍柄,似待陸遜一聲令下,便即擒司馬懿。
然司馬懿卻神色泰然,毫無懼色。
他這樣的人,敢獨身入營,本就懷著十足的底氣。
陸遜怒了,這也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原來,陸遜之父早亡,由其堂叔祖陸康將其撫養長大,視如己出。
陸康為廬江太守時,賞罰分明,擊破黃穰等,平定廬江,可謂漢廷功臣。
后天下大亂,陸康冒險派遣孝廉進貢朝廷,被加封忠義將軍。
然而好景不長,因袁術指使,孫策攻打廬江,陸康堅守了兩年,這兩年來,陸氏家族百余人因為饑荒和戰亂,亡了將近半數。
城陷后,陸康也憂憤而亡。
從這個角度上來講,孫家與陸家實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沒辦法,陸家余下之人,要想在江東存活,還要向孫家低頭。
所幸,孫策遇刺后,孫權上位。
和孫策的強硬不同,他對陸家可謂多有體恤,委以重任,盡顯人主之胸懷。
但無論怎么說,陸康之死,都與孫家有著脫不開的干系。
這也是陸遜最不愿提起的話題。
偏偏司馬懿就提起了。
見陸遜動怒,司馬懿長嘆一聲:“將軍既知怒,說明尚有仁孝忠義存于胸中。若將軍對先祖之憾全然漠然,那……我就白來一趟了。”
“你走吧,我不會攔你!”
“我走了,將軍又去往何處去?吳郡陸氏又去往何處?吳王予你這數萬兵馬,又去往何處??”
一連三問,問得陸遜沉默不言。
司馬懿繼續道:
“今江東基業存亡未卜,然孫氏已分二途:
其一為吳王孫權,乃不記舊怨、予君知遇之恩的賢明仁主;
其一為猶主孫紹,乃害君宗族、殺君先祖之仇人子嗣。
君非愚鈍之人,心中豈會不明?”
陸遜心頭陡然一沉。
他深知,孫權雖屬孫氏,更是孫策親弟、承繼江東基業之人。
然兄弟二人之道,顯然殊途。
某種意義上來說,孫策昔年加諸陸氏之罪戾,孫權未嘗不一直在替他恕過補憾。
今若一歸北漢,一投南漢,他當擇何方而往?
恐怕心中已有了傾向。
司馬懿看出了陸遜的動搖,繼續道:
“伯言啊,當今之世,劉備麾下才俊如云,汝若投他,必不將君之才華放在眼里;
而吳王不同,他知君之能,我亦知君之能。
無論歸降魏王,還是輔佐吳王,皆屬效力正統漢室,終究強過事奉劉備,卻與仇人之子同處一廟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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