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若亦為曹軍所困,我等又復恃何人?”
張飛默然,周瑜此般情狀,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張翼德啊,就算你兩位兄長來救,有沒有這種可能!夏侯惇早已于來路備好伏兵,就等著他們來援,好一網打盡?”
“這……”
張飛想到夏侯惇盡奪合淝周邊小城,唯主城不動。
好像還真有這個意思。
張飛固不在意自己生死,卻擔憂大哥二哥或中伏兵。
周瑜也知道自己說的有些夸張,他只是埋怨張飛不去突圍,而退守合淝。
但亦明白,此局背后那個隱蔽的高人,手段高超得不可想象。
又怎會讓劉備關羽入夏侯惇之伏?
但顯然,張飛卻當真了。
徐步至城堞下,俯瞰眼前黑壓壓曹魏大軍,喃喃自語:“既已如此,兄長與二哥……你們可萬勿來此啊……”
周瑜亦趨前,緊了緊衣袍,道:“汝且觀之,我等莫非皆要殞命于此地?”
張飛未予置理,似有魂不守舍之態,悵然嘆曰:“只可惜,俺尚未讓兄長見得……俺劁豬之技……”
“劁豬?”
周瑜面露鄙夷:“此粗鄙之技,有何可看?”
“粗鄙?”
張飛淡然望向城外:“你懂個屁!”
“你……”
周瑜按捺怒氣,不欲與之爭辯。
但周瑜麾下少年佐吏張溫年輕氣盛,慨然言道:“江東周郎,君子六藝,琴棋書畫,俱以精通,何其盛名,汝屠豬販狗之輩,也配在我家都督面前妄言?”
“琴棋書畫?”
張飛忽然轉頭:“你都會?”
周瑜輕蔑一笑:“會又如何?”
張飛忽然說道:“琴棋俺是不懂,書畫卻略知一二,敢與俺比試否?”
周瑜鄙視道:“張翼德,今曹魏大軍在外,你不去督戰,何以徒逞此筆墨之戲耶?”
“哦,原來你是不敢。”
周瑜也是氣盛:“比就比,取筆墨來!”
不多時,筆墨送至。
周瑜與張飛俱奮筆疾書。
周瑜微微挑眉,略作思忖,提筆蘸墨,揮毫寫下:“丈夫處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將醉,吾將醉兮發狂吟!”
字體蒼勁有力,筆勢如驚鴻掠江,觀之賞心悅目。
周瑜自己都忍不住欣賞了數遍。
再看張飛所書,不覺一怔,竟是與劉備關羽之家書。
又或者說,是一封遺書。
“弟與二位兄長,昔年桃園結誓,共立匡扶漢室之志。今兄長承祚漢帝,二哥揚威江東,唯俺張飛不才,喪卻徐州,致兄長數載漂泊,無有立足之地,此心愧疚難安!
今為救二哥,又輕兵冒進,困守合淝,恐為曹魏所算,誘二位兄長輕身來援,此皆弟之過也!
弟一生魯莽,今時方知謹慎。
深知兄長念桃園之誼,必傾心相救。
然若知俺不幸殞命,還望兄長不宜悲傷,當以天下大局為先。
待掃平曹魏江東、再興大漢之日,請于涿郡桃園設三壇佳釀,以作祭告,便不負當年同生共死之誓矣……”
書言至此,張飛眼中已然噙滿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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