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南天竹與岳泰來的打斗,各自施展絕技,正斗得天昏地暗。二人在一招之間忽然分開,各自飄出丈許方才穩住身形。
岳泰來的衣袂翻卷如浪,雖然年過半百,身上卻有一股使不完的勁道,他靠在一棵斷竹上,暗自運力調息。南天竹墜影搖顫,羅袂生資,待搖曳的身子穩下,卻見岳泰來的口角滲出血來,不由心中激忿,喉間噴出了冷冷的火花,“本姑娘說了,不喜歡別人管我閑事。”身子一斜,蓮步輕盈,就欲離去。
“慢著!”岳泰來逼足口氣:“我讓你走了嗎?”手中重劍“倉”然入鞘,終于亮出了拂塵。江湖有傳:泰來動拂塵,不死也重傷!追憶往昔,也不知有多少人曾死傷在了他的拂塵之下。拂塵不出則罷,出則必有死傷,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已很少使之。
南天竹不屑一顧,道:“終于用上你的殺手锏了,盡管來吧,本姑娘今天就好好陪你玩玩。”
柔荑一抖,軟劍已還于腰間,雙肩前聳,兩條數丈長的粉袖已如鐵棍一般咆哮而出。
岳泰來的玄色道袍,被勁風翻卷獵獵,借著斷竹柔韌,朝著上空彈射而去,手中那柄九尺長的烏木拂塵,正騰起半尺銀芒,每根塵尾皆以千年冰蠶絲搓就,尾端綴著七枚開過光的降魔杵,此刻被他運起恒山“太陰訣”,竟在半空劃出七道寒光,似要將漫空竹卉都絞成齏粉。
南天竹卻笑了。她立在離他三步遠的竹尖上,搖曳著一身粉衫,就像一只斑駁的蜻蜓,跟隨著清風飄來蕩去,一襲淺粉,被山風灌得獵獵作響,恰是一道相得益彰的風景。兩條素絹廣袖垂落至膝,袖口卻用玄鐵絲密密絞就,暗藏十二枚柳葉鏢。此刻她雙袖一振,袖中銀梭破風而出,直取拂塵七杵的空隙打出。
“叮!“
銀梭與降魔杵相撞,迸出幾點火星。岳泰來的拂塵突然一沉,如靈蛇擺尾,掃向南天竹的腳踝。她足尖一點,借力躍起,雙袖卻趁勢纏上了拂塵中段。冰蠶絲與素絹相擦,發出細不可察的“嗤啦”之聲。那是兩種極至的軟功在較勁:一方要絞碎對方的兵器,一方則要借對方的力道翻身上沖,以搶占要位。
山風驟急。南天竹的雙袖絞著拂塵往左側一帶,岳泰來的身形竟被帶得偏了半寸。他眉峰微動,腕間發力,拂塵突然繃直如劍,尾端七杵齊鳴,竟將素絹袖絞出七道裂痕。南天竹鎮定自若,左袖急收,右袖卻如靈蛇吐信,甩出袖中暗藏的透骨釘,直取對方咽喉。
岳泰來不閃不避,拂塵橫掃。冰蠶絲掃過透骨釘,釘尖竟被生生磨鈍,“當啷“墜地。可南天竹的攻勢已隨這一招連綿而至。她借雙袖回卷之勢,整個人如鷂子翻身,左手化掌拍向對方“肩井”,右手卻從袖中抖出半幅軟甲,裹著淬毒的柳葉刀,直取他的心口。
“好個見招拆招。“岳泰來的聲音里有了贊許。他突然松了拂塵,任那九尺烏木墜向竹林。南天竹瞳孔驟縮,慌忙收袖去接,卻見他并指如戟,指尖凝起一團青芒,直點她雙袖的玄鐵絲。那是恒山“破妄指”,專破天下奇門兵器。
“嗤——“
玄鐵絲應聲而斷。南天竹的雙袖頓時失了憑依,整個人向后仰倒。岳泰來卻在這時反手抄起拂塵,塵尾如靈蛇纏上她的柔腰,隨她緩緩而落,輕然墜地。兩人近在咫尺,南天竹能看清他道袍上的金線暗紋,也能聞到他袖中若有若無的沉水香,他的眼中充滿了淫邪之色,落入他手,必定生不如死。
“你輸了。”岳泰來松開拂塵,帶著邪笑退后半步。
南天竹也笑了,她扯了扯破損的雙袖,袖中竟又滑出三枚柳葉鏢,“掌門的拂塵雖利,可這女媧山的風......,”她借山風之勢擲出柳葉鏢,“比您的冰蠶絲更利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