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魚肉腥味很重,當累積得難以忍受時,陳舟便掏出剩下的蜜餞,用那股更濃厚的甜膩來遮掩魚肉的腥氣。
不過就算搭配著蜜餞吃,幾條下肚也會使他心生抗拒,魚肉進嘴便本能地想往外吐。
每到這時,陳舟就會休息一會兒,點河水漱漱口,然后繼續和食物較勁。
就這樣一條接一條,石面上的小魚越來越少,陳舟也漸漸有了飽腹感。
嚼碎的生魚片經過食道抵達胃腸,被胃酸分解后進入小腸大腸,營養物質層層過濾層層吸收,轉化成能量涌入軀干。
攥了攥拳,感受著肌肉的收縮與舒張,壓在陳舟心頭那塊巨石總算被卸下了。
他知道自己恢復了體力,便催生出幾分底氣。
這些體力雖不及體能最充沛的時候,卻也足夠支撐他蹚過沙灘,泅過幾百米的淺海,再抓住船頭桅鏈上垂下的繩子攀上前艙。
無論如何,最糟的時候都過去了。
咽下最后一塊蜜餞,體會著口腔中漸已適應的甜膩與苦澀,收好魯濱遜死魚味的外套和小刀,陳舟步履緩慢且堅定地走向山坡。
令他憂慮的事還有許多。
生水中的細菌;蜜餞中的有害物質;魚肉中的寄生蟲;海上的風浪;海水中有毒的水母海蛇以及腸胃這個隨時會爆炸的不穩定因子。
但世事不可能總是十全十美。
他沒有改變一切的能力,只是在不同的道路間做著選擇——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壞的選擇。
對陳舟而言,人生一貫如此。
此前的二十五年間他順應長輩和生活做過許多違心的選擇,那些選擇至今仍看不出好壞,他平庸的生活卻與這些選擇密切相關。
眼下,他再也不用背負責任與人情,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做下的每一件事都由自己決定。
無論結果怎樣,光是這點就勝過從前太多了。
來到坡上,從矮草間拾起鞋子衣物,照例系上布條,走向海灘。
正午過后,潮水會退的很遠,這樣明媚的天氣,老遠就能看見擱淺的商船,涉過淺水,登了船,這個挑戰的難度就會驟降,與那72萬的距離也會大大縮減。
一屁股坐在溫熱的沙灘上,遙望商船,陳舟掏出《魯濱遜漂流記》翻閱起來。
他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只有等待,等待退潮,等待登船的最佳時機出現。
然而同樣是等待,此時此刻的等待卻要比水泥廠中的等待更值得期待,也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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