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5年5月中旬。
島嶼的旱季依舊燥熱。
工廠附近,原有的樹木被采伐一空,只種著幾棵纖細的樹苗,被日光曬得打了蔫兒,垂著葉子無精打彩地拱衛著灰白色的水泥建筑。
二樓的窗玻璃大多反著光,唯有陳舟的臥室仍拉著厚實的窗簾。
日上三竿,光線穿過窗簾的縫隙照入房間,宛若劈開昏暗的一柄利劍。
小灰灰躺在床尾,洗衣粉洗過的干凈被褥散發著淡淡的薰衣草清香,帶著清新的暖意擁抱著它。
床頭柜上,小龍貓懶洋洋地爬起來,走向它“別墅”內新添的健身器材——
那是個木質跑輪。
兩只烏溜溜的眼睛已被毛發遮蓋,光線黯淡的房間中,乍一看去,小龍貓邊緣模糊,渾似一個橢圓毛球。
它不緊不慢地挪到跑輪上,邁動小腿,帶動跑帶和齒輪,發出了擱楞擱楞的聲響。
寂靜的房間內突兀出現聲音,吵醒了掛在窗邊木架下鳥籠中的居戶。
原本還站在籠內木棍上閉目歇息的鸚鵡聽到這動靜,兩眼一瞪,扇了扇翅膀,轉動腦袋,很快就找到了打擾它睡覺的罪魁禍首。
它抻著脖子,發出了一聲簡短的鳴叫,似是在警告小龍貓,不要再跑步了。
奈何小龍貓根本不搭理它,仍活動著圓滾滾的身子,踩著跑輪制造噪音。
鸚鵡見自己的警告不奏效,攀著籠內的欄桿走向籠門,張嘴叼住了門閂,正準備拔開,它腦袋一歪,看見了一個討厭的家伙——
提子。
提子同樣被小龍貓跑步的聲音吵醒,此刻正端坐在床邊的地毯上,仰頭打量噪音的源頭。
日光恰從它的頭頂灑過,照亮了它斑駁的毛發,映著它那綠意盎然的眼睛,還有縮成細針的瞳孔。
即使在室內被人飼養,這只曾經縱橫森林的“女中豪杰”仍未褪去那身野性與英勇兼具的氣質。
看到提子,鸚鵡囂張的氣焰頓時一掃而空,識相地縮回了腦袋不再擺弄門閂。
主人還在睡覺,這只貓要是盯上它,它可不見得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但那個毛絨絨的胖子還沒消停,要是不做點什么,它肚子里的火也撒不出去啊!
瞥了一眼提子,又看了看籠門,確定那只該死的貓闖不進自己安全的巢穴,鸚鵡不甘示弱地開始了它的“演唱”——
這種鳥兒是自然界的模仿大師,它們可以學習悅耳的音樂,也可以掌握使人心情煩躁的“特別曲目”。
恰巧,鸚鵡就會一種特別的聲音——角磨機的響聲。
當它震顫鳴管,發出角磨機馬達飛速旋轉的聲音,整個臥室中的所有生物都“為之動容”。
小灰灰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驚醒,滿臉迷茫地抬頭望著鳥籠。
床底下安睡的咣當三步并作兩步跑出來,見房間并沒有坍塌,這才放下心,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嬌弱的喵嗚。
緊接著,身上只蓋了張薄毯子的陳舟也皺著眉頭睜開了眼。
室內昏暗的光線使他無法判斷時間。
伸出手摸索枕邊,將睡前摘下的手表握在手中,見已是上午十點,陳舟這才從床上爬起,穿上衣服開始洗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