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之間一望無際。
沿著這起伏的波瀾,似乎可以一直向前,到達世界的任何地方。
然而這自由的表象下,潛藏著的卻是一層無形的桎梏。
盡管時空管理局沒有發出任何語音或是文字信息,陳舟卻能從突如其來的強烈警兆中得到一種意義明確的提醒——
不要試圖離開這里,對于這個世界而言,你只是一個過客。
或許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學識改變一小片區域的事物,或是借助土著們的影響力,扇動蝴蝶翅膀顛覆整個世界。
但那歸根結柢都是這個世界原住民之間的事,而他,哪怕留下過再多,遲早有一天也會永遠離去。
……
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陳舟雖有些失望,卻又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被迫放下野心,也就放下了許多責任和欲望。
從這一刻開始,他似乎可以將視線集中在島嶼上,專注于自己的生活,努力增加挑戰結束后的獎勵金額,而非著眼世界,妄圖改變一切了。
……
沒人知道首領登上船出海,剛走出不遠就下令折返究竟為了什么。
“神”的想法不是凡人可以窺測的。
星期日也不會去追問那么多,因為鋼骨號已經進入了下一階段——
為登上大島作戰展開全面且緊張的訓練。
響亮的汽笛聲每天都會準時在近海鳴起。
自登上船后,船員們便再也沒下過船,他們在島嶼近海徘徊,練習著升帆降帆、拋錨起錨、維護保養船體,操縱著火炮,填裝著炮彈,向著漂浮在海面上的浮標發起攻擊。
鋼骨號出色的設計為他們的海上生活提供著便利。
隨著成箱的木炭在燃燒中化作煙塵,蒸汽在高壓鍋爐中催動機器,船員們也漸漸與鋼骨號融為一體。
船只的操縱越來越嫻熟;前進后退愈發靈巧;人員配合更加默契;火炮射擊日漸精準……
日升日落,時間飛逝,距離進攻大島的預定日期越來越近了。
……
1666年5月中旬,旱季的到來使得整片海域重新回到了終日晴朗的狀態。
烈陽掛在高空,照得甲板滾燙,照得人心激蕩,照得船員們臉龐黝黑。
星期日數著日歷上的天數,等到5月16那一天,在日歷上重重地畫下了一個圓圈。
……
16日當天,天氣并不是十分晴朗,海上排著層層白云,為島嶼一帶提供了難得的清涼。
清晨,鋼骨號的汽笛聲照例響起。
不過這一次,拉長的汽笛并未在近海徘徊,音量反而逐漸降低,直至消失不見——
它駛入了深海。
行動日期是提前三個月制定的,除了陳舟、星期日和島上的少數幾名高層之外,就連船上的海員都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出發。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這是海員們最初被選中加入隊伍就牢記在心的準則。
他們不需要知道行動的日期和目的,也不需要知道行動能為島嶼帶來多大利益,他們只需遵從命令,做到長官所要求的一切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