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維爾的攛掇下,他的水手同伴稍作猶豫,終于壯著膽子解開了束縛哈維爾的腰帶。
觀望了一會兒,見沒有人進來阻止或呵斥他們,水手們一個接一個獲得了自由。
他們自顧自地將腰帶扎回到腰上,坐在沙發旁。
有人照顧腿部中彈的同伴,有人側著頭聽著屋外的動靜,卻沒有任何一人敢推門外出。
雖然現在形勢看起來稍好了一些,敵人表現得也比較溫和,他們卻不敢忘記自己的身份——
俘虜。
……
囚禁室內除了沙發之外還擺放著兩張長桌,長條狀的窗戶投入的光線使室內既不黑暗,卻也不甚明亮,這給西班牙水手們帶來了一種難言的壓迫感。
他們不作聲,只有受傷的人不時發出呻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水手們聽見頭頂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緊接著,土著語接連傳入他們耳中。
像是有人群排著隊在甲板上走過,密集的腳步,孩子的哭泣聲連同女人的咳嗽聲使整艘船“活了過來”。
那腳步聲漸漸近了,與囚禁室擦肩而過,像一條河,流向船體更下層。
又過了一陣子,土著的說話聲近乎消失了,西班牙水手再聽不到腳步,只能捕捉到外面海水翻涌的聲音,間或攙雜幾聲鳥叫。
“他們抓了很多土著。”
哈維爾小聲對同伴說。
“這是一艘販奴船嗎?”
有人詢問。
“不像,這艘船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就像這群人一樣,我猜不到他們來自什么地方,也猜不到他們想干什么。”
哈維爾回答。
……
二人話音落下不久,突然聽到身下傳來一陣震顫。
緊接著,一種他們聞所未聞的,宛如怪獸吼叫一般的聲音從下方響起,那聲音粗糙而沙啞,帶有某種獨特的節奏,使他們想起神話傳說中的滅世怪獸,想起圣經中的利維坦。
“哦,我的上帝啊!
我究竟來到了什么地方,這是惡魔的船只嗎?”
一名虔誠的信徒滿臉驚慌,抬起手飛快地在胸前畫了一個又一個十字,企圖為自己帶來些許心理安慰。
然而就算他把十字畫爛,也阻止不了那可怕的聲音繼續驚擾他們。
此刻,不僅是他們,就連身在更下層船艙內的土著都陷入了一片混亂,哆哆嗦嗦地往聲音較小的一面靠,生怕那怪物沖破墻壁鉆過來吃掉他們。
……
可怕的異響并未因他們的反應有絲毫減弱,反而變得越來越強勁——
發動起來的蒸汽機將燃料轉化為動力,帶動鋼骨號推開波濤往大島的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