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人相信,他們一沒有自己的船,二不知道島嶼的具體位置,三無法抵抗基利安勢力產生的巨大壓力,也不可能抵達島嶼。
直到基利安本人坐實了這事,人們才知道,原來世上還真有個類似亞特蘭蒂斯一般的失落文明,其中自然包括蒙尼德茲。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從前蒙尼德茲靠著自己的關系打壓基利安,坐擁龐大的船隊,整日斂財,權勢如日中天。
這些年基利安崛起后,沒少給蒙尼德茲使絆子。
蒙尼德茲行事本就魯莽,大腦常常一根筋,有權有勢的時候還能壓基利安一頭,自兩人勢力均等后,他就再沒占到過什么便宜。
待基利安大勢已成,蒙尼德茲更是備受打壓,這些年根本抬不起頭。
他是個氣性大的人,聽著外面的流言蜚語,看著曾經依附在自己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轉投基利安,心頭的火氣幾乎要將他點燃。
直到聽說基利安這些年發跡全靠“天堂島”,而那個島嶼竟然就是當年基利安放出傳言,讓他損失了整整三艘武裝商船,數百名忠誠部下的神秘島,蒙尼德茲心中的憤懣與怨氣才徹底爆發。
不過那時的蒙尼德茲也已是滿頭白發,他這一氣非但沒能影響基利安,反而把自己氣得臥床不起,沒過多久就一命嗚呼了。
……
1669年,四月中旬,正是旱季將至,雨勢削減的時候。
陳舟的別墅建在山林的懷抱中,到了雨季總彌漫著潮氣,木質走廊的地板下甚至長出了蘑菇。
清晨太陽升起時,屋外的草坪上常常飄著一層淺淺的白霧,像一條別致的絲帶。
鸚鵡因太吵鬧,被關進了鳥籠,掛在走廊上。
新長成的小貓經常蹲在籠子
一覺睡醒,從臥室的大床上爬起來拉窗簾時,陳舟總會順手揉揉來福的腦袋。
又堅持了一年,來福已經顯得更加蒼老了。
它走起路已是晃晃悠悠,眼睛半睜不睜,眼角常掛著眼屎,口中的牙也幾乎全部脫落了。
值得慶幸的是來福的臟器并沒有疾病,雖然它年紀很大了,卻未承受許多病痛,偶爾有精神時,眼中還能泛起幾分年輕時的神采。
陳舟建起別墅時,便將來福帶在身邊,讓它跟自己一同在臥室中休息。
最近一年,他隱隱感覺到這個忠誠的老伙計可能要離開自己了,更是不敢讓來福輕易離開自己視線,幾分鐘見不到就要差人去找它。
在老家的時候,陳舟聽說狗要老死時,會偷偷離開主人,自己找一個隱蔽的角落靜靜迎接死亡,據說這是狗不想讓主人傷心。
這些年陳舟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可以接受來福的離去了,有時候又覺得自己恐怕在制造自我麻痹的幻覺。
……
眼見下一個旱季即將到來,島嶼的天空終于不用整日蒙著陰云,陳舟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
從鋪著皇家天鵝絨毯的硬木床上爬起,拉開落地窗的紫色描金厚窗簾,陳舟一邊穿著外衣一邊趿拉著拖鞋走到來福身邊。
往常這時候,來福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臥在床邊酣睡,今天它卻早早地坐了起來,努力睜大眼睛,顯得比平時更有精神。
“怎么,今天心情好,想跟我出去玩了”
陳舟笑著打趣道,順手揉了揉來福的腦袋——
年紀太大,來福身上的毛發不再像從前那樣濃密,手掌撫摸在頭頂,觸感完全是堅硬的頭骨,而不是絨密的長毛了。
似是捕捉到關鍵的“出去玩”三個字,來福興奮地晃了晃尾巴,然后利索地站了起來,貼近陳舟身體,舔了舔陳舟的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看著反常的來福,陳舟心中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以比平常快許多的速度穿好衣服,沒讓來福等待太久,便帶著這條步履蹣跚的老狗離開了臥室。
雨季的終末,正值上午,天空只掛著幾叢泛灰的云,明媚的日光灑在長廊旁的草坪上,照亮了掛在草尖上的水珠。
來福三步并做兩步,雀躍地半跑半走地離開了房間,挺直了身子,像年輕時那樣,領先陳舟幾步,警惕地站在前面,為主人探路。
陽光照亮了它那身稀薄的毛發,有微風吹過,它脖子上那一圈獅鬃一般的毛發均被揚起,透著亮分外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