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舊那么深沉。
微風晃動火焰,洞鬣狗群逐漸隱沒在漆黑的曠野。
高聳的林冠傳來幾聲食腐鳥類興奮的怪叫,鮮血和臟器的氣味兒吸引著它們,枝條搖動,它們已經急不可耐地在樹頂找尋開餐的時機。
腎上腺素的效果褪去,保爾這才感受到腰間火辣辣的疼痛。
自洞鬣狗逼近篝火,他的精神時刻緊繃——
西伯利亞特訓營長達三年的軍事訓練教會了他們如何面對兇殘的敵人,怎樣使用槍械,怎樣在野外求生或是與語言不通的異族打交道,惟獨沒教他該如何抵御一群想要將他生吞活剝的洞鬣狗。
與野獸對抗,尤其是同時與十頭體型碩大的野獸對抗和在槍林彈雨間穿梭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
這是刻在基因里的,人類先祖曾經經歷的恐懼。
頑強戰斗時保爾無暇考慮后果,更不敢表現出半點疲憊,他深知洞鬣狗不會放過他,拼盡全力才堅持到現在。
直到洞鬣狗遠去,陳舟走近,乏力才和疼痛一起涌上來,使保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嘶
借著火光,扭頭看著腰際被洞鬣狗咬出的傷口,保爾不禁吸了一口涼氣。
“你得趕緊消毒,把傷口處理好。
洞鬣狗食腐,它們的口腔中含有多種細菌,如果不盡快消毒,傷口很有可能感染。”
走到近處的陳舟除了衣服染上一些塵土和碎草外,看起來依舊神采奕奕,像是根本未從剛才的戰斗中受影響。
他老遠就注意到了保爾受傷,剛走到篝火旁便提醒保爾——
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史前世界,被野獸咬傷可不是鬧著玩的,不嚴肅處理的話搞不好小命就丟掉了。
“你的生存工具里不是有酒精嗎,這種時候就別節省了,該用就用。
我去找點柴火把火生旺些,然后把這頭洞鬣狗扒皮烤了,咱們明天的食物就有著落了。”
一邊說著,陳舟一邊拔出了插在雌洞鬣狗背上的木矛,然后掰斷長槍尖端,用軍刀割開了洞鬣狗的頸動脈。
雖然這頭洞鬣狗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但它畢竟沒死多久,鮮血尚未凝固,動脈被割開后還是有些血液流出。
放血和不放血的動物鮮肉吃起來是兩種滋味兒。
不放血的動物肉顏色鮮紅,甚至呈深紫色,看著就沒有食欲,而且有種腥臭味兒。
哪怕現在置身荒野,沒有太多精力顧及食物的口感,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陳舟依舊會盡量照顧自己的味蕾。
……
見陳舟已經開始收集樹枝生火,保爾也強打起精神從兜里掏出酒精準備給自己的傷口消毒。
暴露在外的傷口此刻已經有些紅腫,些許血液從被刮破的皮肉中滲出,晚風拂過,便隱隱作痛。
塑料瓶包裝的消毒酒精容量本就不多,被身材高大的保爾捏在手里就好像一瓶口服液。
擰開瓶蓋,嗅到瓶口散發的乙醇味兒,剛才還顯得有些萎靡的保爾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蘇聯人對烈酒的喜愛舉世聞名,即便在嚴令禁止飲酒的國際空間站,俄羅斯宇航員也敢使用各種方式將白蘭地偷運到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