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將死鹿帶回營地的時候已經接近午夜。
篝火依舊很旺盛,保爾已經將鋸齒虎的膀胱取下來洗凈,并在篝火旁用鵝卵石砌成了一個能蓄水的小池子,用膀胱裝水,把池子灌滿。
效仿陳舟,他正加熱石塊,準備將水燒沸。
三只小鋸齒虎餓得沒了精神,一個個眼皮直往下搭拉,短小的尾巴也低垂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保爾把它們放在腿邊,一邊處理鋸齒虎腹部柔軟的皮毛一邊望著黑漆漆的森林,等待陳舟返回。
……
下午獨自一人狩獵的過程并不順利。
盡管在蘇聯經受了嚴格的訓練,掌握了許多野外生存狩獵的技巧,但那些知識僅是適應現代環境,放在史前需要他及時做出變通。
況且理論和實踐也是兩碼事,真上手狩獵后,保爾發現哪怕只是獵殺一頭小鹿都異常困難。
他首先要在密林中找到鹿的糞便,根據糞便的新鮮程度和附近的腳印判斷鹿往哪個方向走。
沿鹿留下的蛛絲馬跡追蹤到鹿附近時,必須得注意風向,注意腳步輕重,既不能讓風把自己身上的氣味兒吹到鹿臉上,也不能踩斷樹枝,發出過大的腳步聲。
同時他還得保證自己前進的方向正確,能抵達投擲長矛的位置。
除了這些之外,一次成功的狩獵還需要一些運氣成分。
誰也不知道哪會兒獵物發神經,沒準吃著吃著草,就突然撒開蹄子開跑,或是好不容易摸到近處,又被其它動物驚擾,鉆進林子就消失不見。
保爾前前后后追蹤了那頭小鹿足足兩個小時,期間也曾看到過其它動物,并更改目標,但最終還是鍥而不舍地黏上了那頭鹿。
費盡千辛萬苦,跑得肚子里空落落的,只覺得胃里都往上泛酸水,他才殺死這頭鹿,回到營地一看,陳舟不知什么時候都把那么大一頭鋸齒虎殺死分解,吃飽喝足了。
蹲在小溪邊清洗膀胱時,看著一旁攤成一片的鋸齒虎尸體,想想自己那小得可憐的戰利品,相互對比,保爾心里的落差是巨大的。
從昨夜對陣洞鬣狗,到今晚嘗試孤身狩獵,殘酷的現實已經告訴保爾——
在這場挑戰中,他和陳舟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線上,而且不僅不在同一水平線,他們之間的差距也遠超正常標準。
可以說,如果陳舟失去他這個搭檔,依舊能滋潤地生存下去,而他一旦失去了陳舟,極有可能迅速死于野獸之口,即使不被野獸殺死,處境也好不到哪去。
眼下,他這個提供不了太多幫助,反而還顯得有些累贅的人,竟然還任性地打算飼養三只鋸齒虎崽,這屬實不太應該。
從理性的角度出發,保爾覺得自己應該主動放棄照顧這些小生命,哪怕他再喜歡都不行。
休息一晚,明天就該出發去對抗其他挑戰者了,為了不延誤戰機,他們必須全速前進,在前進的過程中,這三只虎崽該放在哪里?
背著的話,由誰背?
途中為它們尋找食物該由誰負責?
發起進攻時,這三個小東西發出聲音,驚動了另一組挑戰者,這份責任誰來擔?
保爾知道自己擔不起這份責任,他也不配承擔這份責任。
摸摸在腿邊被火烤得直打瞌睡的鋸齒虎崽腦袋,聽它不情愿地嗚嗚警告聲,保爾猶豫著要不要放棄它們。
“該放棄的,現在不是飼養它們的時機。”
保爾在心底勸說自己,他甚至告訴自己該立即把虎崽丟到小溪里,或是放到雌鋸齒虎尸體旁邊,不用他動手,被血腥味兒吸引過來的食腐動物自然會解決這三個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