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籍的挑戰者營地旁一片寂靜,只有河水流淌和風吹過的聲音。
保爾收拾著散落在地上的炭火,不時擦去額頭的汗,望著河邊陳舟的背影出神——
對他來說,戰斗雖然短暫,卻比他想象中兇險艱難得多,有好幾次,他差點就死在那個美國大兵手下。
這種真正押上性命的生死較量,他此前從未經歷過。
他同樣沒見過的還有人被殺死時的慘狀,以及關節被折斷時露出森白骨茬的樣子。
……
幾分鐘前,解決日本忍者的陳舟徹底宣告了這場戰斗的結束。
與保爾抗衡許久的美國大兵根本不是陳舟的對手。
當他擺脫保爾,頑固地再次揮起手斧企圖殺死這個可怕的東方男人時,陳舟一腳就踢斷了他的膝蓋,隨即折斷他的手臂,讓保爾首次見識到了自己搭檔兇狠暴戾的一面。
奪下手斧,陳舟把美國大兵踢到了日本忍者旁邊,隨手將斧頭丟給保爾,讓他解決這對挑戰者,然后扒下衣服,搜索所有戰利品。
剛剛脫戰的保爾還被腎上腺素支配著,果斷撿起斧頭,然后喘著粗氣走到二人身前。
直到這時,被冷風吹拂的他才稍微清醒過來,緊攥著斧柄,作勢欲砍,卻遲遲下不了手——
再怎么說,這也是他第一次殺人。
面對趴在地上四肢盡斷的日本忍者和不斷哀嚎,磕磕巴巴用俄語求饒的美國大兵,保爾握斧的手甚至都有些顫抖了。
“我們可以不殺他們嗎?”
猶豫了足足兩分鐘,保爾低下頭嘆了口氣,詢問陳舟。
陳舟正在拾取木柴,利用被長矛擊散的篝火余燼將火重新生起來,聽到這話他很是詫異,甚至笑出了聲。
蹲在篝火旁,一邊將剩余幾根長矛掰斷,往余燼上鋪,他一邊伸手指向已經喪失行動能力的日本忍者和美國大兵。
“當然,如果你夠殘忍的話,就別殺他們。
把他們的衣服扒光后丟在這里,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嗅到血腥味兒的洞鬣狗、猛禽、或是棲息在河邊的巨蜥生生吃掉。
即使他們僥幸活下來,也會死于傷口感染或者饑餓。
倘若他們再幸運一些,堅持到傷勢愈合,也撐不過第一個冬天,嚴寒會要了他們的命。
或許你不忍心,但現在,干凈利落地砍下他們的頭,對他們來說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話語稍有停頓,陳舟放下手轉過頭,繼續說道。
“對你也是……”
這場殘酷的挑戰只能有兩人存活,也就意味著這里與秩序穩定的現代社會是完全不同的——
與孤島相比,這里更像是一座寬廣的角斗場。
無論是被野獸殺死,或是死于疾病、寒冷、饑餓,亦或是死于其他挑戰者之手,都是競爭的失敗者。
哪怕唯一一條看似好一點的結果,主動退出區域,也與死亡無異。
兩個現代人使盡渾身解數又能在史前世界留下多少痕跡,綻放多少能量呢?
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兩個人就像浪潮中的兩粒沙子一樣,波濤一卷便被吞噬掉了,萬年以后,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存在,就連他們自己的世界可能也會將他們慢慢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