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他嘗草藥測試毒性,雖然暫時還有命在,但肝臟都已中毒,且病入膏肓,若得不到治療,至多還有兩個月壽命。
眼下身體虛弱,他根本沒能力照料整個鹿群,只能在上午帶著鹿群到山脊上吃些雪下乾草。
山上畢竟高一些,能望得更遠,尤其能看到河畔一帶。
此前,他寄希望能在山上看到來往於大河與草原上的人,期盼著找到陳舟,完成高耀的遺愿。
現在陳舟主動找上門來,還答應將高耀的弓帶回來合葬。
把鹿群送給陳舟后,他便也了了所有心愿,即便死也瞑目了。
說著說著,畢楷已是滿臉死意,看他這副模樣,陳舟甚至覺得自己今晚帶走鹿群,明早他就會自殺。
一個武林高手失去了寶劍、失去了完好的身軀、失去了武功、又失去了兄弟。
而且他還回不到故鄉,見不到熟悉的人,就算留在這個世界,他也報不了仇,那這世上還有什么值得他留戀的呢
換位思考,陳舟覺得如果是他遭遇這一切,哪怕比畢楷多活了二十多年,也未必能表現得比畢楷強。
一個承受了這么多痛苦的人,在這片不毛之地上,拖著殘病之軀,能堅持這么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
“我現在沒辦法照料這群鹿。
天寒地凍,它們跟著我越來越瘦弱。
恩公要是不忙,勞煩多待一天,我將高耀兄弟傳授於我的馴獸之法教給你,這樣也算讓它們有個著落。”
跟陳舟念叨著,畢楷好奇地看了看掛在陳舟腰間的刀,頗有些疑惑。
“我記得恩公不是用槍的嗎,怎么又使起刀了”
陳舟見畢楷一副交代后事的樣子,心里正琢磨著怎么推辭——
他估計自己前腳學了馴鹿法,帶走鹿群,后腳畢楷就尋短見去了,到時候自己豈不成了間接殺人,哪還敢學這法子。
再說都到這時候了,學會馴獸有什么用,過些日子溫度降到零下四十多度,凡是沒有避風巢穴的野獸都得被凍死,人也很難出門,更找不到餵鹿的草料,養鹿唯一的用處恐怕只剩殺了吃肉。
等氣溫真降到零下六十五度,別說室外,就是室內能不能待得住都成問題,有每天放牧的時間他還不如多備些柴火呢。
一時沒想出來推辭的辦法,聽畢楷轉移話題,陳舟尷尬地笑了笑。
“我啥都能用,刀也行,槍也行。
不管怎么用,刀能砍到人就好使,槍能戳死人就不賴,不像你們都有招式。”
“恩公的武功已臻化境,早就到了無招勝有招的境界,我輩只有仰望的份兒。
不過武學精進總要博取百家之長……我看……”
說到這里,畢楷小心地觀察著陳舟的反應,見他沒有不悅,這才繼續往下說。
“我的意思是,我們那朝代江湖,也有些值得稱道的法門。
之前與恩公匆匆一別,我忘了跟恩公說,我家祖上精研劍道,為求劍法精進,兼學了其它武功,我雖沒有那么高的天賦,但也粗學了一些。
恩公之前用槍,如今用刀,我這里恰有『岳家槍』和一門『纏頭刀法』可供恩公參詳。
萬一日后恩公與那對兇人有一戰,有今日之參詳,說不定能有些幫助。
您看如何恩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