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每一道血跡,都在無聲訴說著他在剛才激烈廝殺中的英勇與決絕,可在郭湘玉眼中,卻似千萬根鋼針扎在心頭。
“飛揚!”她輕聲呼喚,聲音里帶著難以抑制的驚慌與心疼,裙擺掃過滿地的狼藉,幾步沖到他面前。一雙美目含著盈盈淚光,細細打量著他的每一處傷痕,“你的傷到底怎么樣了?”說著,顫抖的手輕輕撫上他染血的衣襟,指尖觸到那粘稠的血跡,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
石飛揚卻抬起染血的手,溫柔地替她拂去臉頰上的淚珠,指腹擦過她泛紅的眼眶,帶著戰斗后的粗糲與滾燙的溫度。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跳動著比戰火更熾熱的光芒:“湘玉,你看這滿地的‘紅梅’,哪一朵不是敵人的血淚所化?只要你在我身邊,便是面對千軍萬馬,我也能殺出一條開滿繁花的路。”
郭湘玉嗔怪地看他一眼,淚水卻越發洶涌,如同決堤的洪水:“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些!你知不知道,方才看著你被敵人圍攻,我的心就像被放在滾燙的油鍋里煎。若你有個萬一,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她伸手緊緊抱住他,仿佛一松手,他就會消失在這殘酷的亂世之中,“我不要什么繁花似錦的路,我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在我身邊。”
石飛揚將她緊緊摟入懷中,血腥味混著她發間淡淡的茉莉香,在這冰冷的戰場上竟生出一絲暖意。
他低頭在她發頂輕輕一吻,聲音低沉而堅定:“湘玉,這亂世再艱難,戰火再猛烈,我定不會負你。等平定了這一切,我們就去江南,找一處幽靜的小院,看盡四季花開,聽遍雨打芭蕉,共度余生。”
郭湘玉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他,眼中滿是深情與依賴:“飛揚,從你牽起我手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這亂世的風風雨雨,我們一起扛;這世間的酸甜苦辣,我們一起嘗。生,我們同衾;死,我們同穴。”
兩人緊緊相擁。
月光灑在他們身上,為這對亂世中的戀人鍍上一層圣潔的光芒,見證著他們比金堅、比海深的愛情。
三天后,殘月如鉤,將山谷染成詭異的青灰色。
忽有陰風起于九地之下,裹挾著腥甜腐臭之氣翻涌而來。
那霧氣呈幽幽碧色,所過之處草木盡皆焦黑,竟在半空凝成骷髏形狀。
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楊如柏駕馭青銅蝎形戰車破土而出,車轅三百六十孔洞吞吐毒煙,蝎尾機關閃爍著幽藍符文,正是失傳百年的“百毒千機陣”現世。
“中原群氓也配與楊門為敵?今日便讓你們見識苗疆巫毒的厲害!”楊如柏掀開黑袍,露出布滿蠱蟲咬痕的脖頸,笑聲如毒蛇吐信,“我兄長在黃泉路上寂寞,正缺你們這些墊背的!”
話音未落,蝎尾機關轟然轉動,毒霧化作綠色浪潮,所到之處,巖石滋滋作響,騰起陣陣白煙。
毒霧如濃稠墨汁翻涌,多吉赤烈脖頸處刺青隨著呼吸扭曲蠕動,他猛然扯下纏頭紅巾,露出猙獰刀疤臉。猩紅舌頭蛇信般舔過血紋彎刀,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笑:“中原人的血,當是這世上最醇的美酒!”
話音未落,彎刀已化作血色長虹,“血河倒卷”刀勢展開時,地面轟然裂開丈許深的溝壑,腥紅血水如活物般噴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三頭六臂的修羅虛影。
廖培白發根根倒豎,虎目圓睜如銅鈴。
他雙掌屈如猿臂,通臂拳“長臂破云”揮出時,整個人竟借著拳風凌空拔起三丈。
拳風與刀氣相撞剎那,空氣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修羅虛影被生生震散。
多吉赤烈踉蹌后退,廖培卻如蒼鷹搏兔,在空中擰腰轉體,“通臂擒龍”的十道拳影如鐵索橫江,硬生生攥住對方彎刀。隨著暴喝聲,他單臂發力將血刀客掄起,重重砸向巖石,碎石飛濺間,多吉赤烈吐出的血沫里混著幾顆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