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門龍、單志和石雄正守在屋外,忽見石飛揚伸手探入腰間鹿皮袋——那看似尋常的鹿皮袋竟如無底洞般,接連取出幾頂嶄新的牛皮帳篷、厚實的羊毛氈被。
更令人咋舌的是,晶瑩剔透的可燃冰、陶制油壇、粗布米面,乃至腌制好的馬肉、驢肉,帶著冰碴的狼肉、虎肉,源源不斷地被取出,在空地上堆成小山。
“總舵主,您的腰……”單志瞪大了眼睛,梅花鏢在手中忘了把玩,“莫不是您的腰間有傳說中的‘乾坤袋’?”
他瞧不見那只神秘鹿皮袋,故此很驚訝。
石飛揚將最后一袋糙米放下,拍了拍手上的塵土:“些許江湖手段罷了。”他轉頭吩咐,“你們將帳篷扎在向陽處,瘴氣難侵。”此時云無月扶著門框,咬著牙挪到門口。
月光為她籠上一層朦朧光暈,看清空地上整齊排列的帳篷時,她微微一怔。
最前方的主帳足有三丈見方,牛皮表面用銀線繡著雄櫻會的圖騰,兩側還支著小巧的儲物篷,炊煙從角落的臨時灶臺裊裊升起。
“我要住那頂。”她指了指裝飾精美的主帳,雖語氣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石飛揚無奈一笑,伸手扶住她顫抖的手臂,踏入帳篷的剎那,云無月的睫毛輕輕顫動。帳篷內鋪著柔軟的熊皮地毯,四角銅爐里燃著可燃冰,淡藍色火焰跳躍間,暖意驅散了山間的寒意。檀木矮幾上擺著青瓷茶具,繡著并蒂蓮的錦被疊得方方正正,連墻角都插著幾枝新鮮折下的野杜鵑。
“你們雄櫻會的寶貝真不少啊!”云無月倚著繡枕坐下,指尖輕撫過錦被上細密的針腳,“這帳篷……真寬真大,也真真兒香。”
她忽然輕笑出聲,“原以為江湖豪杰都是糙漢子,倒沒想到如此細致。”
石飛揚往銅爐里添了塊可燃冰,火焰驟然明亮:“行走江湖,總要未雨綢繆。”他的目光掃過云無月蒼白的臉,“更何況,照顧受傷的朋友,本就是分內之事。”
帳篷外傳來腳步聲,苗門龍掀開簾子探進頭來:“總舵主,燉了虎骨湯,云姑娘該補補身子。”
他捧著陶碗進來時,銅鈴在腰間叮當作響,“云姑娘,這湯里放了祛毒的草藥,您放心喝。”
銅爐內可燃冰泛著幽藍火焰,將牛皮帳篷映得暖意融融。
云無月望著陶碗中蒸騰的熱氣,裊裊白霧模糊了她泛紅的眼圈。
指尖觸及碗壁時,凹凸有致的櫻花紋路硌得她心頭一顫——那朵栩栩如生的八重櫻,花瓣脈絡竟與雄櫻會繡在旗幟上的圖騰分毫不差。
“石大俠……”她忽然頓住,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影,“不,該喚您一聲姐夫才是。”話音未落,石飛揚正往爐中添冰的手微微一抖,冰晶墜入火中濺起幾點火星。
云無月將陶碗捧在胸前,嘴角揚起少女特有的狡黠:“聽說我家白芷師姐如今在乃蠻部落做首領,統御萬千勇士,威風得很呢!”
石飛揚望著她眼中閃爍的憧憬,憶起愛妻白芷策馬馳騁草原的英姿,不禁笑道:“你這小丫頭,消息倒靈通。”
他撣去指尖霜屑,玄色勁裝在火光中泛起柔和的光澤,“只是這播州戰事未了,此刻……”
“我想去看大草原!”云無月突然攥緊他的衣袖,全然忘了腳踝的傷痛,“想去看風吹草低見牛羊,想看師姐彎弓射大雕!姐夫,等平定了楊應龍,你帶我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