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謝文施展“飛絮輕煙功”,身影如一縷薄霧般飄來:“總舵主,四周已布下暗哨,方圓十里但凡有異動,即刻來報!”他瞥見云無月手中的丹藥,微微一愣,隨即明白發生何事。石飛揚點頭:“謝兄弟,你速回飛馬關,召集各路豪杰商議對策。記住,此事機密,不可外泄。”
謝文領命,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暮春的風裹著硝煙掠過播州荒原,石飛揚佇立在焦土之上,玄色勁裝染著未干的血跡。
當他轉身望向密林深處時,一彎殘月恰好從云翳中探出,清冷的月光如霜似雪,緩緩流淌在那座破舊的小屋上。歪斜的屋檐垂落幾縷枯萎的紫藤,殘破的窗欞在風中發出細碎的嗚咽,像極了時光深處飄來的嘆息。
記憶如潮水般漫過心堤,將他卷入往昔的漩渦。曾經,這座小屋是他與郭湘玉的溫柔鄉。
春日里,她赤足踩過濕潤的草地,裙擺沾滿蒲公英的絨毛,笑靨比漫山遍野的杜鵑還要明艷;夏夜中,兩人并肩躺在竹席上,數著銀河里的星辰,她發間的茉莉香混著螢火蟲的微光,在他鼻尖縈繞;秋晨時,她手持竹刀起舞,落葉隨著劍勢紛飛,晨光為她鍍上一層金色的紗衣;冬夜里,他們依偎在噼啪作響的爐火旁,她將冰冷的雙腳塞進他懷中,嬌嗔著索要溫暖。
石飛揚望著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仿佛還能看見郭湘玉倚門而立的身影。
門檻上那道深深的刻痕,是她用匕首留下的愛的記號;墻角的蛛網中,還掛著她親手縫制的香囊,褪色的繡線依稀可見并蒂蓮的圖案;曾經擺滿茶具的木桌,如今只剩半截桌腿。
酸澀的痛楚如藤蔓般在心底瘋狂生長,石飛揚只覺喉間發緊,眼眶泛起灼熱的潮意。他仰起頭,望著那輪清冷的明月,試圖將翻涌的淚水逼回眼眶,可記憶卻愈發清晰。
耳畔似乎又響起郭湘玉臨別時的話語,帶著大漠的風沙,也帶著深深的眷戀:“夫君,我愛你,勝過愛我的命。”
然而,如今風未停,人已遠。她回到了大漠深處的舞月家族,只留下石飛揚在這荒蕪的世間,守著滿室的回憶。
“走吧。”他伸手扶起云無月,“先去養傷,待你痊愈,咱們再一同去尋藍小蝶。”
眾人踏著夜色前行,苗嶺的蟲鳴此起彼伏,卻掩不住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息。
石飛揚的腳步邁向小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暮春的山風裹著松濤穿堂而過,石飛揚扶著云無月踏入密林深處的小屋。
他伸手撫過斑駁的木門,指尖傳來的粗糙觸感,如同觸摸著那段逝去的歲月。
屋內的寂靜令人窒息,唯有月光穿過破窗,在地上投下支離破碎的光影,那是他們破碎的誓言和無法延續的情緣。
朽木門檻在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霉斑如墨漬般爬滿土墻,屋內彌漫著陳年腐木與潮濕苔蘚混合的刺鼻氣息。
“這氣味……”云無月蒼白的臉色更添幾分難看,剛要轉身,牽動了腳踝的傷勢,疼得她踉蹌著扶住斑駁的木柱。
“哎喲!”冷汗順著鬢角滑落,在素白的衣襟上暈開深色痕跡。
石飛揚望著墻角積灰的雕花床榻,昔日與郭湘玉在此對酌的光景如潮水般涌來。
他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嘴角勾起一抹溫煦的笑:“云姑娘莫急,待會兒便有人送來新物事。”說罷,他轉身踏入暮色,玄色勁裝在殘陽下泛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