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半山十指連彈,透骨釘、鐵蓮子暴雨般激射而出,暗器破空聲中竟夾雜著太極柔勁,敵匪紛紛慘叫而倒,血濺而亡。赤色巖壁濺滿臟腑碎屑,斷裂的兵器與殘肢斷臂散落冰面,廝殺聲、慘叫聲混著兵器碰撞聲在峽谷間回蕩。
朔風裹挾著冰棱如千軍萬馬奔騰而至,赤壁幽谷的赤紅巖壁在暴雪肆虐下滲出暗紅汁液,恰似被歲月凝固的斑斑血痂。谷底冰面在激戰中寸寸龜裂,殷紅鮮血順著裂縫蜿蜒流淌,將原本銀白的冰帶浸染成猙獰的琥珀色,恍若一幅驚心動魄的修羅畫卷。
石飛揚玄色勁裝染血,卻依舊身姿挺拔如蒼松立雪,琉璃眼眸倒映著滿地狼籍,透著令人心悸的冷冽。他緩步走到無塵道長身邊,衣袂在狂風中獵獵作響:“道長,受驚了。向某這趟荊襄之行,十分感謝貴會的支持!只是,江湖險惡,難免遭到暗箭,難免傷亡!”
聲音低沉如洪鐘,卻暗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無塵道長白發凌亂地沾著鮮血與碎冰,獨臂青冥劍入鞘時發出清越龍吟。
他拂了拂染血的長須,雖已疲憊不堪,卻仍不失一代劍豪的颯爽風范:“多謝向幫主救命之恩!向幫主義薄云天,心懷天下蒼生,真乃俠之大者,可敬可佩!”
蒼老的聲音中帶著由衷的敬佩,又說道:“今日得見天蠶功之威,當真是鬼神莫測!更沒想到,貧道與向幫主竟同出武當一脈,此等淵源,實乃幸事!”
說罷,他目光灼灼地凝視著石飛揚,眼中滿是探尋與贊嘆。
石飛揚微微頷首,目光掃過橫七豎八的敵尸與斷裂的兵刃,沉聲道:“江湖多舛,血雨腥風何時方休?唯有丐幫與紅花會攜手并肩,方能還武林一片清明。”
他頓了頓,望著谷中尚未散盡的硝煙,“走吧,先救那些被擄的無辜百姓。至于鬼王谷的錢糧……”
他轉頭看向趙半山與文泰來,“便由兩家均分,也好救濟天下蒼生。”
“妙極!”趙半山撫掌大笑,圓胖的臉上洋溢著豪爽,“向幫主果然是仗義疏財的豪杰!我紅花會自當與丐幫同進退!”文泰來揮舞著染血的軟鞭,虎目圓睜,聲如驚雷:“正是!有這般明事理的盟友,何愁大事不成!”他豪邁的笑聲震落崖頂積雪,引得在場群雄紛紛應和。
霎時間,谷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大笑聲,聲震云霄。
丐幫弟子與紅花會豪杰們激動萬分,如潮水般涌入谷內。有的搜尋被囚禁的百姓,有的清點庫房錢糧,吆喝聲、歡呼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方才廝殺時的死寂。陸沉舟握著判官筆,望著忙碌的眾人,不禁感慨:“經此一役,丐幫與紅花會的威名,必將震懾整個江湖!”
石飛揚負手而立,任由風雪拍打在身上,望著天邊翻涌的烏云,緩緩道:“這不過是開始。”他的聲音堅定如鐵,“清廷未滅,奸邪尚存,我輩任重而道遠。”
待諸事完畢,眾人踏上歸途。無塵道長騎著一匹白馬,白發在風中飛揚;趙半山坐在裝滿錢糧的馬車上,不時與身旁的弟子談笑;文泰來則牽著韁繩,大步流星地走在隊伍前方,虎虎生風。
石飛揚與陸沉舟并肩而行,琉璃眼眸中映著漫天飛雪:“陸兄,你看這天地蒼茫,卻難容一片清凈之地。”陸沉舟點頭嘆道:“是啊,但有幫主與諸位豪杰在,定能殺出一片朗朗乾坤!”
朔風呼嘯,卷起滿地殘雪,將眾人的足跡漸漸掩埋。
臘月廿八的太湖被薄霧籠罩,煙波浩渺間,飄渺峰太湖水寨的紅燈籠次第亮起,在水面投下細碎的金芒。周薇柔倚著雕花木窗,望著天際歸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那是石飛揚相贈的丐幫信物,被她貼身珍藏得溫潤生光。
“小姐,向幫主的船到了!”丫鬟小桃的聲音帶著雀躍。
周薇柔猛然轉身,廣袖掃落案上的胭脂盒,丹蔻染就的指尖微微發顫。
她奔至水寨碼頭時,正見石飛揚踏著船頭積雪翩然落地,玄色勁裝襯得身姿愈發挺拔,琉璃眼眸在暮色中宛如星辰。“當家的,你總算回來了。”周薇柔聲音發緊,強作鎮定地攏了攏披風,“寨里的年夜飯可等不得人。”話音未落,石飛揚已解下狐裘披在她肩頭,帶著體溫的暖意裹住她單薄的身軀:“湖面風大,小心著涼。”水寨內張燈結彩,爆竹聲此起彼伏。
周滄海親自將石飛揚迎至上座,絡腮胡笑得直顫:“好女婿,今年咱們可要痛飲三百杯!”
周薇柔耳尖通紅,嗔怪地剜了父親一眼,卻悄悄往石飛揚碗里夾了塊紅燒魚:“嘗嘗這魚,是我特意吩咐廚子做的,刺都挑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