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兒,這幽冥盟的基業,就作為我送你的陪葬。”隨著石飛揚一聲怒喝,總壇地底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三十六座玄鐵門轟然倒塌,符咒燃起的黑火吞噬了所有逃竄的身影。
曾經不可一世的幽冥盟,只留下一片焦土。
石飛揚立于西北分舵城頭,懷里的涂燕飛已換上她最愛的月白羅裙,發間別著那支斷了尾的玉簪——那是他去年在洛陽為她買的,當時她笑著說“殘缺也是一種圓滿”,如今卻成了永訣。
“幫主,靈堂已搭建完畢。”傅守川單膝跪地,十八歲的少年眼眶通紅,腰間懸著涂燕飛的青鋒劍,劍穗在風中輕輕搖曳。他是涂燕飛親手培養出來的西北分舵副舵主,對涂燕飛的感情極深。
石飛揚點點頭,親手將涂燕飛放入棺木,指尖撫過她冰冷的臉頰,忽然想起她生前總愛用指尖戳他胸口,笑他“鐵石心腸”。這讓石飛揚的淚水漱漱而下。
三日后,西北分舵內哀樂低回。
石飛揚手持打狗棒,在涂燕飛靈前演練“砍腦袋劍法”。
碧綠竹棒劃破暮色,一招“怒碎天門”竟將三丈外的石獅子劈成兩半。
“守川,看好了。”石飛揚的聲音低沉如暮鼓晨鐘,“此劍不在快,而在勢。就像這秋風掃落葉,看似輕柔,實則無可抵擋。”傅守川握緊長劍,劍尖卻不住顫抖。
石飛揚輕嘆一聲,揮棒點出“撥狗朝天”,竹棒如靈蛇般纏住少年手腕:“心若亂了,劍就鈍了。你師父若在,定不愿見你這般失魂落魄。”
少年渾身一震,眼中泛起堅毅,長劍突然變招,竟將石飛揚的竹棒蕩開半尺。
守靈三月,西北分舵的胡楊樹葉已落盡。石飛揚站在演武場中央,看著三千弟子同時揮劍,劍光如銀河倒卷,竟在秋日的晴空下凝成一道青白氣墻。
他滿意地點頭,將朱雀、白虎收入鹿皮袋,再取出一襲青衫,往頭上一冠,竟化作個俊朗書生,眉間盡是書生氣。
“幫主,江湖險惡,還是備把佩刀吧。”分舵主傅守川遞上一把精致短刀,刀柄上刻著“平安”二字。
石飛揚輕笑搖頭,指尖撫過腰間鹿皮袋:“手中無劍,心中無塵埃,才能胸懷天下。守川,你記住——”他忽然正色道,“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但若心中有光,地獄亦是天堂。丐幫弟子行走江湖,靠的不是刀槍,而是這腔正氣。”
說罷,他施展“千里不留行”,身形如鴻鵠掠過長空,轉眼已消失在黃沙盡頭。
秋霜初降,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凝著薄冰,宛如撒了一把碎鉆。
午后,皇城“盛世”客棧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
陸沉舟正擦拭著柜臺,忽見一青衫書生踏雪而來,眉間雖有書卷氣,卻掩不住眼中那抹琉璃般的鋒芒。他心中一凜,面上卻堆起笑意:“客官可是來趕考的?小店最近頗受舉子青睞,樓上雅間寬敞得很。”
“掌柜的眼神倒是犀利。”石飛揚含笑上樓,袖口掠過柜臺時,兩人已交換了暗號。
三樓閣樓上,陸沉舟關上窗扉,從墻中暗格取出一卷密報:“粘桿處最近動作頻繁,前日還見他們在城西押運木箱,箱上印著‘工部’字樣,卻透著股子硫磺味。”
石飛揚展開密報,目光掃過“正大光明匾”“立儲密旨”等字樣,指尖輕輕叩擊桌面:“雍正立儲之事,江湖已有風聲。弘歷這孩子,倒是比他爹多了幾分仁厚。”
他忽然望向窗外,宮墻內的松樹正被雪壓得彎下枝頭,“陸兄,你可聽說過‘潛龍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