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紫禁城寢宮內彌漫著龍涎香與血腥氣。
石飛揚明玉功運轉時肌膚如玉,指尖撫過陳湳蒼白的臉頰:“阿鼻道三刀的傳人,終究也成了朕的掌中之物。”少女眼中恨意如烈焰,卻因被封任督二脈動彈不得。
唐巧巧咬碎銀牙,淚水混著屈辱滑落枕畔,而窗外月色如水,照著這不見天日的宮闈,也照著千里之外那座浸滿鮮血的無名小島。
紫禁城的夜靜謐得令人窒息,椒房殿內紅燭搖曳,將喜帳上的并蒂蓮繡紋映得忽明忽暗。
陳湳倚著鎏金雕花屏風,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嫁衣上的金線,那冰涼的觸感卻不及心口萬分之一的冷。銅鏡里,她看見自己眉間的花鈿艷麗如血,恍惚間又回到那座浸滿鮮血的無名小島——兄弟們的嘶吼、刀劍的錚鳴,還有石飛揚出現時,衣擺揚起的明黃龍紋。
“姐姐,你看這月光……”唐巧巧的聲音帶著顫抖,怯生生地掀開珠簾。
少女鬢邊的東珠隨動作輕晃,映得她眼眸淚光盈盈。她捧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的手微微發顫,嫁衣的廣袖滑落,露出腕間尚未愈合的鞭痕,“皇上……他方才……”
“住口!”陳湳猛地轉身,嫁衣上的鳳凰紋隨著動作張牙舞爪。
她望著唐巧巧眼底藏不住的慌亂與悸動,突然想起三日前初入這椒房殿時,石飛揚周身縈繞著淡金色光暈,肌膚晶瑩如玉,指尖撫過她臉頰時,帶著令人戰栗的溫柔:“從今往后,你便是朕的宸妃。”
此時,殿外傳來細碎腳步聲,兩人同時屏息。
石飛揚身著月白寢衣,腰間只松松系著一條明黃絲絳,如玉面容在燭火下泛著柔和光暈。他伸手欲攬陳湳入懷,卻見少女下意識后退半步,撞上屏風發出輕響。
“還在怨朕?”石飛揚的聲音低沉而蠱惑,明玉功運轉時的淡淡寒氣拂過陳湳耳畔,“當日若不是朕留你性命……”他的指尖劃過她頸側,那里還留著攸寧鐵刀的淺痕,“你早已隨天地會葬身在那座孤島上。”
唐巧巧突然跪坐在地,聲音哽咽:“皇上龍恩浩蕩,臣妾……臣妾愿為皇上赴湯蹈火……”
話未說完,已被陳湳打斷:“赴湯蹈火?就像你父兄為天地會而死那樣?”她的目光如利劍般刺向石飛揚,“還是像我父親那樣,被你設局害死在寒山寺?”
石飛揚不怒反笑,笑聲震得銅鶴香爐輕顫:“陳近南意圖顛覆朝廷,死有余辜。”他突然扣住陳湳手腕,明玉功的漩渦吸力將她整個人拉進懷中,“可你不同……你這雙能舞阿鼻道三刀的手,本該用來為朕綰發。”陳湳渾身僵硬,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溫熱。
他的眼眸里映著陳湳的倒影,溫柔得能將人溺斃。
“為什么?”她喃喃道,“為什么要讓我活著?”
“因為朕要你親眼看著,”石飛揚的唇落在她發頂,“看著這天下在朕手中海晏河清。從天地會總舵里繳獲的三千萬兩銀子和億石糧食,已入國庫,朕也已經宣旨,免除天下百姓五年賦稅!”
他突然轉頭望向唐巧巧,“還有你,明日隨朕去御花園賞梅。聽說你擅長吹笛?”待石飛揚離去,椒房殿重歸寂靜。唐巧巧望著滿地燭淚,輕聲說:“姐姐,或許皇上他……也有苦衷?再說,我們已經和他同枕共眠多天,萬一,懷上了龍種了呢?豈不更妙?”
“呸!苦衷?”陳湳冷笑,指尖撫過腰間暗藏的匕首。
那是用天山寒鐵打造,本是為取石飛揚性命,此刻卻在袖中灼得她掌心生疼,“我們的父兄死在他手上,天地會兄弟的血還未干,這就是他的苦衷?”
窗外,月亮不知何時被烏云遮住。陳湳望著黑暗中的紫禁城,突然想起江南的雪——那里的月光清冷皎潔,不像這里,連月色都浸著陰謀與情欲。她握緊匕首,卻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紫禁城的晨鐘裹著悲愴,孝賢皇后的梓宮停靈于長春宮,白幡如霜雪漫卷宮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