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刃在他指尖轉出銀亮的殘影,時而刮過墻角的冰棱,濺起細碎的晶芒,時而又挑著半塊桂花糖糕,對著天上那輪殘月比劃:“都說月是故鄉明,依小爺看,這糖糕也得是偷來的才甜。”
“又在編排什么歪理?”憐星宮主的玉笛聲穿破夜色,人未至,聲先到。她素白裙裾掃過滿地桃花,鬢邊茉莉沾著夜露,竟比案頭新摘的還要嬌艷三分。
石飛揚見狀,立刻擺出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玄霜刃“當啷”插在窗臺:“主子可算來了!小的正為這桂花鳴不平——同樣是移花宮的水土,怎的就養不出南宮宛那股勾人魂魄的甜?”
他說得動情,忽地探身逼近,鼻尖幾乎要碰到憐星泛紅的耳垂:“莫不是宮里的花神偏心,把蜜露都澆在宮外頭了?”話音未落,玉笛“啪”地敲在他腦門上,卻驚起他一串大笑:“好啊!這記‘玉笛敲山’比我那‘玄霜點穴’還準,主子莫不是偷學了我的看家本領?”
憐星抿嘴輕笑,轉身去取案上湯鍋,卻見石飛揚不知何時湊到身后,下巴幾乎要擱在她肩頭:“嚯!這‘翡翠白玉羹’熬得比邀月宮主的臉色還好看,就是缺了點……”
他突然摸出個油紙包,得意洋洋抖開,“小爺私藏的西域藏紅花!聽說混在湯里,能讓美人兒笑出酒窩來!”憐星被他逗得險些打翻湯勺,佯怒轉身時,卻見他望著湯鍋發怔。
燭火映得他眉眼柔和,方才的嬉皮笑臉盡數褪去,只剩眼底一抹化不開的沉郁。
她忽然想起白日里聽侍衛傳言,南宮宛昨夜血光沖天,話到嘴邊又咽下,只輕聲道:“若想吃宮外的桂花,改日讓花奴去采些便是。”
石飛揚聞言猛地回神,立刻又掛上招牌痞笑,玄霜刃挑起一片桃花:“使不得使不得!移花宮的規矩小爺還是懂的——外人進不得宮門半步,就連風啊鳥啊,都得脫層毛才能進來!”他故意壓低聲音,作勢往窗外張望:“指不定這會兒就有雙眼睛盯著咱們,等著抓小爺的把柄呢!”
他說得煞有介事,卻不知宮墻外的陰影里,賀秋蓮的指甲已深深掐進掌心。她藏身于桃花陣外圍的死角,九節鞭纏著劇毒的倒刺,在月光下泛著幽綠的光。
望著石飛揚與憐星談笑的模樣,想起南宮宛折損的人馬,胸中騰起的殺意幾乎要沖破喉嚨。
“石飛揚!”她在心底咬牙切齒,鞭子無聲地卷斷身旁枯枝,“那日你在演武場用‘移花接玉’反彈我的毒釘,今日便要你百倍償還!”
她目光掃過移花宮高聳的宮墻,突然冷笑出聲——桃花陣號稱天下第一奇門遁甲,可再堅固的堡壘,也怕從內部攻破。此時的膳房內,石飛揚正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個冰雕。
那冰雕栩栩如生,竟是憐星吹笛的模樣,連裙擺的褶皺都纖毫畢現:“瞧瞧!小爺用明玉功雕的,比宮里的冰塑大師強十倍!”
他忽地湊近,壓低聲音道:“不過有個秘密——雕到一半手滑,把邀月宮主的冰棱當刻刀使了,主子可要替我瞞著?”憐星被他逗得直笑,卻沒注意到他望向宮墻的眼神突然銳利如鷹。
石飛揚看似玩鬧,實則早將周圍氣息變化收入心底。
方才那陣微風中,隱約夾雜著雷火營獨門火藥的硫磺味,而賀秋蓮九節鞭特有的破空聲,此刻正若有若無地在桃花陣邊緣徘徊。“主子,”他突然正經起來,玄霜刃在掌心轉了個凌厲的劍花,“若是哪天有人想從這兒挖個洞鉆進移花宮……”
他故意做出驚恐狀,“您說小爺是該用劍把他串成糖葫蘆,還是用明玉功把他凍成冰燈?”
憐星笑著搖頭,轉身去端熬好的羹湯,卻沒看見石飛揚眼中轉瞬即逝的寒光。
宮墻外,賀秋蓮已經悄然退去,而石飛揚的指尖,正沿著玄霜刃的紋路,輕輕劃出南宮宛的方位——那里有未償的情債,更藏著窺視移花宮的豺狼。
今夜的月光,照見了膳房里的嬉笑,卻照不透暗處涌動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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