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在絕龍嶺安營扎寨,整頓兵馬,心中那絲不祥的預感卻始終縈繞不去。
“哎,師尊當初就與我說過,平生不能遇“絕”字,如今到了這里……”
他心頭沉重無比,可是身為三軍主帥的他,又不能將這一分不安傳遞出去,免得引起了其他將士們內心的惶恐。
“哎,這一場大戰到了如今,我截教厲害的師兄是一個都沒有來,據說都是被我師弟李善給擋在了金鰲島上,為之奈何,為之奈何啊。”
其實聞仲和師弟李善之間的感情并不算深厚,畢竟他們只有數面之緣罷了。
當初的他,更是沒有將李善放在心中,只覺得這師弟有些懶散。
還記得自己當初還跟師弟說過,讓他勤快一些,努力修行,不求問得大道,但也能做個逍遙仙人。
如今卻好,他非但逍遙了,還讓整個金鰲島都與世隔絕了呢。
“師尊啊師尊,弟子以后恐不能來拜見你了。”
……
大概是師徒之間心有感應。
與此同時,遠在億萬里之外的金鰲島,碧游宮后殿靜修的金靈圣母,陡然心神一悸,一股莫名的慌亂涌上心頭。
她猛地睜開眼,掐指推算,天機卻是一片模糊,唯獨與她那親傳弟子聞仲相關的因果線,劇烈波動,透著一股濃郁的死寂絕滅之氣。
“不好!是聞仲!”
聞仲已經到了絕龍嶺了,那,恐怕是他命該絕的地方啊。
金靈圣母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哎……”
聞仲是她一手教導出來的弟子,師徒情深啊。
雖知量劫之下生死難料,但真到了這一刻,她又豈能視若無睹?
她對聞仲的資質心知肚明,仙道艱難,若無外力,此生怕是難有大成。
可如今,他更是身陷絕地,眼看就要應劫!
“聞仲,聞仲……”
金靈圣母欲要出去,但終究……
“李善說過,讓我等不得外出,老師前不久也剛剛警告過,吾等務必要聽副教主的話,可是……弟子危在旦夕,我這個當師尊的,又豈能坐視不理。”
一番天人交戰,師徒情誼終究占據了上風。
金靈圣母再也坐不住,身影一晃,便來到了李善所在的陣法核心區域之外。
“李善!”金靈圣母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焦急。
李善的神念早已察覺到她的到來,緩緩睜開眼,看著這位名義上的師尊,也是截教中少數讓他真正敬重幾分的長輩。
“師尊,何事如此慌張?”
金靈圣母深吸一口氣,道:“你師兄聞仲有難,身陷絕龍嶺死地,我要去救他!”
李善聞言,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來,語氣平靜無波:“師尊啊,你知道的,教主大老爺有令,量劫期間,截教弟子非有法旨,不得擅自離島。”
金靈圣母無奈說道:“李善,在為師面前你何必說這虛的,現在老師他也聽你的,你,你就讓師尊去吧。”
李善站起身,直視著金靈圣母焦灼的目光,神情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冷硬。
“師尊想要出陣,自然可以。”
“只要您能闖過弟子這座大陣,弟子絕不阻攔。”
金靈圣母一怔,面色黯淡。
她說道:“你明知道我闖不過去的。”
他這一座大陣,就算是圣人都無法闖過去,更何況是自己?
金靈自然明白徒弟的心思,可是還是說了一句:
“聞仲可是你的師兄啊,你就真的忍心嗎!”
李善輕輕搖頭,語氣淡漠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師尊,您難道不知道‘慈不掌兵’這個道理嗎?”
“封神量劫,本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殺伐,容不得半點婦人之仁。
我如今是截教副教主啊,我要對整個截教負責,今日師尊您去了,若是遭了算計,那么您的師兄,和師尊難道就能坐視不理?
如此一來,我如今的努力不是白費了?”
金靈圣母頓時沉默了下來,她也知道李善說的是事實。
可……
真到了這樣的時候,師徒之間的感情,又豈是如此輕易就能割舍的?
讓她視若無睹,她是真做不出來啊。
此時李善又說道:
“再者說,聞仲師兄即便應劫,也是上了封神榜,到了天庭之后,自有我截教照拂,少說也是一個天尊業位起步。
難道不比他苦苦掙扎于仙道,最終壽元耗盡老死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