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紓,你有什么氣什么怨都說出來,你別這樣……”白建雯擔憂地看著她。
沈輕紓緊緊咬住唇,閉著眼不愿意發出一點聲音。
只有無盡的淚水從她眼角滑落,浸濕枕頭。
“阿紓,你別這樣,你哭出來也好啊,你這樣憋著不行的……”
白建雯能感覺到她積壓在心里的情緒有多強烈。
可她卻用這種近乎自虐的方式壓抑著情緒!
溫景熙看得焦急萬分,忍不住沖傅斯言吼道:“你走吧!你看看你都把阿紓逼成什么樣子了!”
傅斯言抿唇,并未搭理溫景熙,一雙黑眸沉沉地盯著沈輕紓。
他不走,溫景熙就上前去推他。
兩個男人互不退讓,眼看就要動手打起來了。
“我想去看看妹妹。”
兩個男人均是一愣,轉頭看向病床上的沈輕紓。
沈輕紓緩緩睜開眼,通紅的眼睛盯著天花板,聲音沙啞,“我想去看看妹妹。”
白建雯點頭,眼淚直流,“好,干媽帶你去。”
溫景熙松開傅斯言的衣領,“我去找護士借輪椅。”
大家都明白,女兒成了沈輕紓唯一的精神支柱。
所以哪怕知道沈輕紓的身體還虛弱,他們也不敢再勸阻。
…
新生兒科,重癥監護室里。
沈輕紓在護士的幫助下換上無菌服,由護士攙扶著進了監護室。
妹妹躺在保溫箱里,身上插滿了管子,呼吸機維續著妹妹的生命。
沈輕紓抬手,隔著保溫箱摸了摸女兒的臉。
“她好小啊……”
她低聲呢喃,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妹妹,你要加油,哥哥已經不在了,媽媽需要你,媽媽知道你很辛苦,但是……為了媽媽,你留下來……好不好……”
豆大的眼淚滴落,沈輕紓泣不成聲。
護士怕她情緒激動撐不住,安撫幾句,便將她帶出去了。
從重癥監護室出來,白建雯立即上前去攙扶她。
“阿紓,寶寶也看過了,我們回病房吧。”
沈輕紓卻是輕輕撥開白建雯的手,朝著傅斯言徑直走去。
她走得很慢,腹部手術的刀口還在隱隱作痛,病號服套在她過于單薄消瘦的身軀,顯得空蕩蕩的。
傅斯言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看著沈輕紓朝著自己走來。
很奇怪,此刻沈輕紓明明在朝他靠近,他卻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溫景熙想上前,白建雯及時拉住他。
“你別過去,阿紓應該是有話想跟傅斯言說。”
溫景熙煩躁地抓了抓后腦勺。
沈輕紓走到傅斯言面前,蒼白的臉沒什么表情,通紅的眼睛里更是沒有一點光彩。
她看著他,如看死物一般。
“傅斯言,”她開口,聲音沙啞,“我連我兒子最后一面都沒看到,你滿意了嗎?”
傅斯言一愣。
他皺了皺眉,“我把孩子帶回去,只是想讓他盡快入土為安,并沒有折磨你的意思。”
“然后呢?”沈輕紓冷冷扯了下嘴角,“我要感激你嗎?感激你這個傅家大少爺認可了我的孩子,感謝你讓我的孩子葬入你們傅家尊貴的陵園,我是不是還要跪下來給你磕個頭?”
“沈輕紓。”傅斯言皺眉,“那也是我的兒子,難道你以為我愿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你的兒子不是只有傅思宇嗎?”沈輕紓盯著他,聲音冰冷,字字泣血,“傅斯言,你以為你把孩子葬了就可以改變孩子因你而死的事實嗎?”
傅斯言一怔。
“你根本不配做他的爸爸!”
沈輕紓揚手,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了傅斯言臉上——
“你真虛偽!如果不是你和周瑜初,我的孩子根本不會遭遇這一切!這一巴掌,是替我兒子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