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上試第一輪測試結束后,第2天尚書臺就將成績公布出來,合格的220名少吏參加下一輪,張嶷在公廨的墻壁面前,發現自己的名字赫然位列其上。
看見自己通過了第1輪測試,張嶷只是稍稍高興一下就平靜下來,他很清楚,這只是萬里征程的第1步而已,后面還有更大的困難在等著他。
他沒有返回州府的宿舍,而是背著提前準備好的包袱,攜帶好干糧從成都北門出了城,踏上了向北的官道上。
五天后將進行上試第二輪測試,考校醫藥、機械、騎射、擊劍以及算數百工之術,他不過是上過鄉學,接受過啟蒙教育,會舞刀弄劍的匹夫,離學通上述各種技藝還差得很遠。
所以他要踏上一段特殊的旅程,他要去深造。
沿途在亭舍歇了一晚。
張嶷花了一天一夜時間趕到廣漢郡郡治。
廣漢郡,與蜀郡、犍為并稱為三蜀,郡治雒縣,領縣八:雒、新都、綿竹、什邡、郪、廣漢、五城、德陽。
昭烈皇帝入蜀之際劉季玉之子劉循曾堅守雒城長達一年之久,軍師中郎將龐統,也因督戰攻城中流矢而死。
天妒英才的故事又一次上演。
廣漢郡郡府,郡府小吏進到廳下向太守姚伷恭聲稟告:“啟稟府君,府外有一個身高八尺、名字叫做張嶷的壯漢求見!”
聽說張嶷來了,姚伷的臉上浮現出笑容,張嶷和他同郡,并且相交友善。
“快請伯歧過府一晤!”
張嶷跟隨門卒進入郡府,就像一個好奇寶寶一樣,忍不住四下打量起來。
果然不愧是被稱作“郡朝”的一郡之府,無愧于名郡大邑的美名,但見太守府大院深宅,峻宇雕墻,很闊氣,裝飾得也很華麗。
張嶷來到廳中,在廳下脫去履,俯身作揖,道:“張嶷拜見姚府君!”禮多人不怪,張嶷,以前雖然和姚迪以平輩朋友相交,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兩人身份地位懸殊,張嶷更是有求于人。
見張嶷如此放低身段,主坐上姚伷張大了嘴巴,連忙起身離座。扶起張嶷驚嘆道:“伯歧,何故如此?昔馬伏波臥病,光武皇帝派遣梁松探視,梁松于床下下拜,而馬伏波高臥不起,或曰:‘梁伯孫,乃帝婿,貴重無比,君何故輕之?’馬伏波答曰:‘我和梁伯孫的父親平輩交往,所以伯孫雖然貴重,但我卻不能違背禮制,向他行禮。’如今我和君君子之交,君怎么能屈節向我行大禮呢?”
張嶷一個8尺高的漢子,燕頷虎頸,聽見姚伷的話,眼眶卻一下子紅了。
張嶷,為吏多年深知什么樣社會地位的人和什么樣的人交朋友,姚迪已經發跡,但卻不忘昔日貧寒時的舊誼。
“姚子緒,《詩》曰:‘靡有不初,鮮克有終。’沒有不能善始的,可惜很少能有善終的,事情都有個開頭,但很少能到終了。不想君意切切乃爾!”張嶷的眼眶中似乎有某種光芒在打轉,他咬緊牙關,挺直腰身,用平禮和姚迪見禮,只揖不拜。
姚迪伷大笑著和張嶷握手,把他拉到案前坐下,吩咐婢女上上酒菜和張嶷一邊痛飲,一邊問張嶷:“君在州中為吏,即便是休沐日往返一趟,時間也來不及,何故到此?”
“子緒,君可知道上試?”張嶷和姚伷碰了一杯,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姚迪身為郡守2000石大吏,要想再進一步,只有像前任廣漢太守鄧芝那樣,被朝廷征召為尚書,或者轉任蜀郡太守亦或者到丞相府、益州州府擔任要職。自然要緊盯上面的風向,時刻保持高度的政治敏感性,急領導之所急。思領導之所思,這樣才能不行差踏錯。
“聽說是新即位的陛下頒布的新政,讓益州州府、蜀郡郡府、尚書臺,所有自感懷才不遇的少吏。斗食、書佐自詣臺閣測試,陛下擢其優勝者前5,任用為郎官。對此,諸葛丞相也表示支持。”廣漢郡雖然和蜀郡緊鄰,但畢竟還隔了城中央和地方的窗戶紙,姚伷得到的上試版本還是最初的那個版本,他不知道尚書臺的參賽權已經轉給了內朝諸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