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的工期結束后,管事給秦蓉結了錢,之后就不用每日去碼頭送盒飯了,于小山和陳樹柏也要輕松不少。
這日收了工,于小山和于大嫂有事先回去了,食肆里就剩下秦蓉和陳樹柏收拾,陳樹柏做了這些時日,動作比剛來時要麻利不少。
收拾完食肆后,陳樹柏正要離開,秦蓉叫住了他,“樹柏哥。”
“東家。”
秦蓉遞了一個荷包給陳樹柏,“樹柏哥,這荷包里有一兩銀子,你拿著,就算是你介紹了碼頭這個活我給你的提成。”
陳樹柏連忙推辭,“東家,我介紹這個活不是為了銀錢。”
秦蓉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為了銀錢,但是我確實也從中賺了錢,若是沒有你,事情許沒有這么順利,你就收下吧,最晚明年你也要準備去考童生試了吧,若是考過了還有鄉試、會試,這些都要銀錢。”
陳樹柏笑了,“東家,你怎知我明年打算下場?”
“猜的。”秦蓉也笑了。
陳樹柏接過了荷包道謝:“多謝東家,這些日子在東家這我也學到了許多。前些日子我去見過白老爺,白老爺考校了我的學問,他說,以我的資質若盡全力,終點落在舉人。若再拼了命,砸些資源許能更進一步,但也十分艱難。”
秦蓉沒想到白老爺說話這么直接,她沒說話,等著陳樹柏繼續說。
陳樹柏理了理思緒繼續道:“我家只是普通人家,若是不努力不拼命,連溫飽都會成困難。科舉的確可以改換門庭,可是代價太大,而我付不起那么大的代價。有些人終其一生,可能也不過是個秀才,我有時候看著郁郁不得志的老秀才,總是在想,值得嗎?
后來我想,既然不能改換門庭,那我不若就保持現狀,可是那樣我又有點不甘心,人生的路如何走,走去哪里,我想大抵是要走了才知道。所以東家,我確實明年要下場,卻不會賭上我的全部,或許我本來就沒有豁出全部的本錢。
我仍舊打算一邊在食肆里做活,一邊騰出時間去讀書,考過童生算童生,考過秀才算秀才,一代不行還有下一代,我是秀才,我未來的下一代就能踩著我的前路走得方便些,那也是很好的,不是嗎?”
秦蓉被陳樹柏的這番話說得鼻尖一酸,是啊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之驕子,天命之人,大部分人不都是忙忙碌碌只為了一口吃的,有很多的愿望是需要一代又一代去傳承的。
秦蓉一直是現代人的思想,對于一些傳統的思想有些抵觸,她有一套來自現代的自我的體系,可是于氏也好,陳樹柏也好,都讓她發現,古人的意志也有他獨特的閃光點,陳樹柏所說的傳承,或許也可以用在美食上,或許她做得可以比開一家小食肆更多。
“樹柏哥,我很佩服你。”秦蓉認真地說道。
“東家,我才是很佩服你,我原本也沒想把這些話說出來,我也有些害怕別人笑我傻、笑我蠢、笑我兩頭都想要到時候兩頭都沾不著。”
“那樹柏哥,你可要好好攢銀錢了,畢竟讀書可費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