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姚鎮東按照約定的時間和地點,提前去公共租界商貿百貨公司旁的樓頂觀察了一番,確認周圍沒有可疑的人,也沒有占卜到危險,這才下樓朝著接頭地點而去。
真正的接頭地點,是這棟樓下附近的一處小樹林,那里白天聚集著許多失業者,帶孩子的老頭老太太,甚至是約會中的男女。
走出大樓,姚鎮東已經換了一身長袍和禮帽,一手濃密的山羊胡,手里夾著一份報紙,就像一個學堂教書先生。
剛坐下沒多久,周志浩一副失業游民的樣子來到旁邊。
他看著被禮帽和報紙遮掩了面容,只能看到一臉胡須的姚鎮東,突然問道:“你就這么不相信你的上級?”
“哪里!三哥說笑了,我這只是愛好。”姚鎮東翻了一頁報紙輕聲說道。
周志浩拿出一根煙懟了懟,點燃吸了一口,挑眉道:“你的愛好是唱戲?”
姚鎮東笑了笑,感慨道:“不,我的愛好是當一個小丑。如果有可能,我更喜歡扮演小丑。”
“咳咳……”周志浩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種的無恥驚到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他看著姚鎮東一臉無奈道:“現在是我們的天下,紅黨在四處逃命,小日子也只能暗中偷偷摸摸,你這副樣子被戴老板看到了,還以為我們特務處沒人了。”
姚鎮東低聲笑道:“我這人膽小惜命。日后長官如果回金陵了,還請看在我這么膽小的份上,把我調到后勤總務干干雜活就行。”
“膽小?惜命?”周志浩笑了笑,若有所指的道:“我看過黃為民的死因,一刀斃命,甚至人走了血液才溢出來。刀法快準狠,可看不出來膽小的樣子。”
姚鎮東不以為意的道:“三哥這話應該跟上海站說,他們手下能人濟濟,才能有這種頂尖高手。哪里像我這樣,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當個耳報神的小雜魚。”
周志浩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他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張照片遞過來,說道:“這是這次的任務。”
姚鎮東看了一眼照片,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唯一特別的,大概就是身上那一身滬上稅警總隊的一身軍裝了。
翻到背面,有這家伙的姓名,職務,車牌號,住址和經常出沒的地點。
“何宇生?”姚鎮東低聲道。
沒有想到這家伙竟然還是個團長,更沒想到的是這家伙還身兼多職,還在滬上警備司令部掛職。
“需要我做什么?”
周志浩道:“跟蹤,偵查,查一查這家伙有沒有貪污受賄。”
“這點事兒也要我們來做?”姚鎮東不滿的問道。
周志浩笑了笑,說道:“這家伙是孔家二小姐的人,是孔家安插在稅警總隊里探子。戴老板想要在滬上運走大批磺胺,就繞不過他。”
明白了,戴老板想要找到這家伙貪污受賄的證據,然后安插自己人上位,打通天地線。
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不要說那位招惹不起的孔院長了,就是那位橫行霸道的孔二小姐就敢打上門去,到時候戴老板的臉往哪放?
畢竟現在的特務處二處可不是日后的軍統局,老頭子不點頭,沒有化身錦衣衛指揮使的戴老板還沒有權貴盡低頭的本事。
“為什么不找上海站呢?他們人多勢眾,又是地頭蛇,想找一個人的罪證,那還不是手到擒來?”離開前,姚鎮東有些疑惑的問道。
周志浩無奈道:“上海站現有的證據只能拿下他,但是不足以致死。只要那位孔院長出手,這些反而根本無關痛癢。而且,上海站有別的任務。”
“明白了。”姚鎮東點了點頭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