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輔導員沒想到事態向這個方向發展。
明明在來之前,院領導還向她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給所有人一個公道。
而現在看來,這哪里是給公道?
這是挑著人家孤女欺負!
輔導員想幫秋榕榕說話,但當時她到場的時候,確實只看到其他男生拉扯秋榕榕。
那個攝影機里沒有任何拍攝的影片。
秋榕榕也只檢查出撞擊的淤青。
之前的場景,輔導員沒看見,她沒有作證的權利。
她也是大學畢業后剛出來上班。
實習期還沒過,就看見權勢壓人的黑暗。
她也無能為力。
秋榕榕有些孤立無援。
真相被人為切割,秋榕榕一個人對抗所有人。
院領導、徐照、張律師、還有那些男同學在她的眼前,全部變成魑魅魍魎。
他們摘下人皮,都是青面獠牙的怪物。
一個兩個,都想上來咬秋榕榕一口。
將她剝皮抽筋,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院領導見秋榕榕不動,原本那張像彌勒佛一樣慈祥的臉板住,嚴肅地訓斥道:“秋同學,弄壞了別人的東西要賠償,但凡有個爹媽都知道這個道理吧。
你要是不想賠償的話,張律師會去法院起訴你的,學校也會給你記大過的處分,嚴重的話還會開除。”
自證清白,是一個很難的事情。
勢均力敵的人之間才談公平。
而當身份懸殊到一個人連開口的權利都沒有時,所謂的公道,不過是壓迫者手里的一把刀。
秋榕榕忽然想到譚松,那時她送她去醫務室,他說她會后悔的,原來是指今天這個局面。
她緩緩抬起頭,眸色沉靜,“攝影機上沒有我的指紋,你們說攝影機是我損壞的,至少要求人證加物證相結合,只有人證,他們可能說謊。”
秋榕榕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
她知道此事難以善了。
張律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因為你是用肩膀撞到攝影機的,隔著衣服當然沒有指紋。
也正因為如此,我們也有責任,只要你賠償一半的價格,另外一半損失我們自己承擔,不過分啊。”
他們想要針對她,攝影機只是一個借口而已。
十萬對徐照而言不過是一件高定衣服。
對秋榕榕而言,是天價。
這天,秋榕榕費勁唇舌。
她終于明白,言語是多么單薄的東西。
……
秋榕榕從小會議室里走出去,眼前一片恍惚。
她不想簽字,但今天不簽字,她就不可能從里面走出來。
簽下字,十萬是一個教訓,警告她沒事別向學校告狀。
不簽字,張律師會代表徐照起訴她毀損財物,學校輕則記大過,重則開除處理。
錢要賠,學也不能上。
兩害相權取其輕,秋榕榕只能選擇前者。
輔導員遺憾地告訴秋榕榕,她實習期沒通過,過兩天就會離開學校,出去重新找工作。
秋榕榕和她說對不起,被輔導員制止了。
“你沒做錯什么,我也沒有做錯什么。”輔導員的聲音很輕,輕到風一吹就可以消散,“需要道歉的是做壞事的人,不是你。”
輔導員抱了抱秋榕榕瘦弱的身體,轉身離開,秋榕榕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里難受。
秋榕榕回到班級,姜雨薇因為家中的生意出現危機,不在學校,沒人坐她的身邊。
她選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
老師在上面講課,她無心聽。
側頭看著窗戶外面,天色陰沉得如同積灰的厚鉛板,低低地壓在學校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