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在一瞬間,想讓他們全部都去死?”
“還是說,你覺得死亡太輕易,希望他飽嘗恐懼的滋味,摯愛的人悲慘地死在他的面前,他被反復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或者,給他希望,再讓他絕望,摧毀他的人格,他的信念,讓他成為欲望的奴隸,成為你的狗。”
“把他拖入和你一樣黑暗的境地,共沉淪……”
周景行聲音輕柔,卻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掃在秋榕榕心頭,讓她覺得癢癢的。
他線條優美的嘴唇說出秋榕榕內心陰暗的想法。
她瞳孔顫抖,心悸不止。
秋榕榕確實動了這樣的念頭。
在簽下字的一瞬間,她想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沒人給她公道,她就用自己的這條命去換一個公道。
但是,這樣的念頭只在一瞬間。
她愛惜性命。
比起要別人的命,她更在乎自己的命。
在面對死亡的絕境時,她所選的都是委曲求全,保自己的命。
而今不過冤枉,損失十萬,就讓她拿自己的命去換徐照的命。
她覺得不值得。
她希望徐照被法律制裁。
正義的路,因為需要講道理,需要有說服力的證據,需要給壞人自我辯駁的人權,所以遲緩艱難,不如同態復仇來得快意。
但那是唯一正確的路。
是一條不用賠上自己的路。
也是秋榕榕的首選。
熬過黑暗,就是黎明。
“我要收集徐照欺負同學的證據,然后和其他受害者一起,找律師,去維權……”
這是秋榕榕冷靜下來之后所做出的決定。
她知道這條路難走。
可能要耗費很多年的時間。
但她愿意做。
周景行的手指撫摸著秋榕榕殷紅的唇。
指尖順著嘴唇緩緩地劃到脖子,再滑到心口的位置。
“可你已經試過一次,告狀的代價是在你的心口插把刀。”
秋榕榕捏著拳頭,她的眼里藏著細密的光,“那就謀而后動,先積累證據,等到有能力一擊斃命摧毀他的時候,再拿出來。”
周景行有些意外,“如果你做不到呢?”
秋榕榕的回答不帶一絲猶豫,“他們做的壞事又不止我這一件,如果我失敗了,會有其他人繼續的,總會有和我一樣的人愿意站出來。”
他喃喃低語:“如果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呢?”
秋榕榕沉默片刻,抬起頭,目光灼灼,“我不相信一直作惡的人能在每一次都逃掉制裁。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因果循環,輪回報應。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秋榕榕的人生堪稱慘烈。
她有足夠的動機黑化。
但她維持著法律最后一條紅線。
沒有踏出那一步。
“你認真的?”周景行眼尾微微一挑,他的目光落在秋榕榕的臉上,沒有和她對視,而是觀摩,像獵人觀察獵物,評估她所言是否虛假。
她是瞳仁是溺水的月亮,緩緩地飄在深夜的湖中。
他看見了她眼睛里看見了最純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