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川適時出現,擋在秋榕榕的面前。
他鏡片下的眼神冷峻,抓住那女生的手腕往后推,語氣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厭惡,“林向婉,不是所有人都會像你一樣,在被徐照欺負的過程中,病態地愛上他。”
林向婉踉蹌著,被推得撞上了后面的長桌,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還在直直地往前走,嘴里念念碎碎,“可是徐哥哥喜歡她就行了,我要把徐哥哥喜歡的東西帶到他面前,我要救他,讓他如愿,讓他醒過來!”
“我沒那么大的本事能讓他醒過來。”秋榕榕抵觸這種事。
她把掉在地上的簽到本撿起來,拍了拍,態度有些冷淡。
“你如果和徐照關系好,就請告訴他少做壞事,免得又被車撞。”
林向婉腳步微頓,低垂的臉猛地抬起,聲音發顫,“你不想見他嗎?”
秋榕榕不理解地反問:“我為什么想見他?”
“如果他不在,誰會給你那么深刻的痛覺呢?”林向婉對徐照有一股扭曲的執念。
秋榕榕輕輕嘆了口氣,“同學,我沒有受虐癖。”
林向婉眼中是無盡的迷茫。
秋榕榕也不再理睬林向婉,前往圖書館的方向,準備去自習。
沈硯川是學生會副主席,只負責前面開講的部分。
正式演講由學生會主席負責。
他那邊已經忙完,可以先開溜。
他順道和秋榕榕說了一下林向婉身上發生的事情。
“林向婉是徐照家保姆的女兒,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也是徐照之前主要的欺負對象。”
秋榕榕轉頭看他,“你很了解他們?”
沈硯川抿了抿唇,望向前方的陽光透過樹影灑在地上,沉聲答道:“一個圈子的,或多或少有點了解。”
徐照對秋榕榕做過的事情,對林向婉都加倍做過。
長達幾年的欺凌,有過之而無不及。
“保姆只是一份工作,當媽的不該容忍女兒這么被欺負,她應該辭職,帶著女兒離開,讓她免受傷害。”
秋榕榕想起自己的媽媽,哪怕再嚴厲,也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沈硯川沉默了一瞬,“一開始,他們都不知道……后來,林向婉上高中的時候懷孕了,事情才徹底爆出來。”
他沒說,林向婉的媽媽是看著徐照長大的,她看徐照,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重多了。
“那個孩子后來怎么處理的?”
秋榕榕不知道在沈硯川的眼里,林向婉是什么樣的人。
但在秋榕榕眼里,她是個可憐人。
她其實能理解這種病態的感覺。
被囚禁虐待的那一年,秋榕榕有幾次看見兇手沒把門關緊。
當時已經處在后期。
她開始熟悉每日刀割在身上的感覺。
傷口愈合又裂開。
舊傷上添加新傷。
人對痛苦的適應能力真的很強。
強到,她看見沒鎖的門,竟然只是呆呆地坐著,沒想著往外跑。
她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意識到自己的病態,然后從那種狀態里解脫出來。
而清醒的方法就是去想一些美好的回憶。
回憶正常的生活。
回憶健康的人際關系。
回憶陽光照在身上溫暖的感覺。
回憶春風拂面,夏日坐在臺階上吃刨冰,秋天爬樹逮蟬,冬天把胡蘿卜削尖當雪人的鼻子。
幸福可以治愈病態。
給她逃離的勇氣。
很可惜,林向婉過去的回憶,不足以支撐她走出痛苦,她只能扭曲對痛苦的解答,將之命名為愛意。
沈硯川訴說別人的事情,聲音很平淡,“孩子最終沒生下來,徐家不可能讓徐照娶一個保姆的女兒,更不可能讓他在沒結婚之前有私生子。”
短短幾句話,是林向婉悲慘的前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