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行指尖劃過那一條條信息,語氣帶著淺淡的嘲弄:“你們本該是死敵,現在這樣算什么?”
“算他喜歡聊騷。”
秋榕榕趕緊把手機屏幕熄滅。
她絕對不能和周景行起爭端。
后天就到了約定的時間,秋榕榕得哄著他,讓他不太限制她的行動范圍,她才有機會去約定地點查看是否真的能離開。
“說不定這些消息是群發的,他是玩咖,不是能托付真心的人。”見周景行沒有回應,秋榕榕便挽住他的脖子,湊上前,聲音低軟地在他耳邊撒嬌,“我只喜歡你呀,哥哥。”
不看他的臉,才能說出違心話。
他審視著她,“真心話?”
秋榕榕遲疑地點了點頭。
一半一半吧。
秋榕榕喜歡的是周景行曾經的假面具。
喜歡他溫柔善良,耐心體貼。
而現在的他,令她畏懼。
除了逃離,不作他想。
“怎么可能是真心話。”周景行他垂著眼眸,眼瞼下的淡影像夜色里壓得很低的云。
他知道的,知道這是瞎子都能看得出的謊言。
秋榕榕說得對,他一直身處火宅之中,無法脫離。
秋榕榕忍不住盯著他臉看。
他睡著的時候也會露出這種無辜的表情。
每次夜深人靜,秋榕榕在他懷里醒過來,看著他安睡時干凈無害的模樣總覺得很割裂。
他睡著的時候,不會傷害她,她可以依靠在他的懷里,對抗漫長無邊的夜。
那樣的他,沒有虛偽的溫柔,顯得乖巧又脆弱。
如果演的是真的,如果他不是亡命之徒……
唉!
她從他嘴里得知那些真相,便走到了美夢的盡頭,夢里有她期許的生活,夢外只有冰冷的寒夜。
但她沒有尖叫。
她依舊安安靜靜地坐著,就像遲鈍的木偶人,把心里所有的恐懼全部鎖進盒子里,對著鏡子化妝微笑,然后繼續走上舞臺。
秋榕榕的反應并沒有那么快,在那之后很久,她才意識到,自己對于這個不幸的真相感到難過。
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人。
不是溫柔,不是救贖。
只是她一廂情愿地,把一雙染滿血的手,誤認成了安慰她的掌心。
于是那種遲緩的悲傷終于來了。
緩緩地覆蓋上,像是絲綢將她纏繞,一寸一寸,令她窒息。
“是你負我。”秋榕榕的聲音非常輕,輕到可以被一陣海風帶走,墜落于波濤中。
大海埋葬她的心事。
周景行當做沒有聽見。
是的,是他負她。
但這是必然的結局。
他們的相遇本就是居心叵測。
如果再來一次,周景行仍然會做相同的事情。
不會改變。
他絕對不會改!
周景行覺得心里空了一塊。
他不能在傷害中感到快樂,也不喜歡鮮血黏膩的觸感,他做了這么多,得到了想要的,也留下……新的遺憾。
如果她不是她。
如果換個人……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