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風急雨斜,夜霧是濕冷的紗幕,將天地一層又一層地覆蓋住。
秋榕榕躬著身子,手扶著欄桿頂著風雨往前走,腳下甲板積了水,打濕了雪地靴前端,寒意順著褲腳爬上小腿。
秋榕榕抹了抹臉上的雨,加快步伐。
接近應急梯,秋榕榕看見紅胡子正在教訓凱瑟琳。
“光制造車禍現場和尸體就花了我千萬,尸體都燒成灰了,你那老娘竟然還不信你已經死了!”
“她一直派人追查你,還真給她找到道上的人來調查,實在煩人,就算知道你活的又如何?你孩子都生了兩個,難不成還想回去!”
凱瑟琳捂著臉,跪在甲板上垂淚哭泣,那雙幽怨的眼睛透過重重雨霧看向秋榕榕的方向。
秋榕榕正躲在甲板的木箱邊。
她之前刷新聞的時候,也看見有專業的博主分析,說凱瑟琳的“死亡”有蹊蹺。
什么“遺體”提前火化,什么車禍是早有預謀,什么死的時候被撞得面目全非,看不出來臉……
凱瑟琳的媽媽抓著這些疑點,滿世界地尋找死去的女兒。
幾近瘋狂。
秋榕榕同情凱瑟琳的遭遇,但沒辦法幫助凱瑟琳。
她自身難保。
這次逃亡,就是孤注一擲。
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
紙條上寫得清楚:后甲板,應急梯下,第二浮標處,綠燈閃三下為信號。
現在距離救援艇靠近,只差最后幾步。
海上起霧了,能見度不足五米。
秋榕榕小心地避開紅胡子,沿著船尾的陰影位置,摸索著往后甲板走。
應急梯半掩著,秋榕榕用有些凍僵的手指推門時,手心不小心被凸出來的鐵片割破一道淺口,血跡混進雨水里,很快被沖刷干凈。
“榕榕,我在這。”一個熟悉的聲音低聲響起。
是周阿姨。
她戴著一頂泛黃的白色假發,臉上化著老妝,腰背彎曲,看起來就是個尋常的八旬老太太。
秋榕榕微微警惕。
她并不完全信任這個突然出現的周阿姨。
但這條逃亡路線,是她目前唯一逃出生天的可能。
秋榕榕握著周阿姨的手問道:“周阿姨,那船通往哪里的?開船的是什么人?”
“賣假酒的走私船,偶爾也會拉一些沒身份的人偷渡,這個是船票,你拿著。”周阿姨周阿姨把一張紙折得極細,塞進她手心,“他們只認這個。等到了第一個卸貨點,你立刻下船,我會來找你。”
“你不一起?”
周阿姨神色一滯,避開她的目光:“我還有事沒做完……對了,你有沒有在你母親那見過翡翠玉佛?”
翡翠玉佛?
當年,翡翠玉佛不是被他們賣給了徐家,分完贓款,各奔東西嗎?
“不曾見過。”
周阿姨語氣稍微有些急切,“不是那尊大的,是小的。”
秋榕榕還是搖頭。
周阿姨臉色沉下來,“算了,時間不早了,你先上船,這里太危險,等到了安全地點我們再聊。”
“好。”
秋榕榕答應得干脆,心里卻打定其他主意。
只要上岸,她就立刻設法找到最近的大使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