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還是想扮演他的繼母。
關心愛護他,替他出席家長會。
甚至會把鄰居帶過來,介紹給他做朋友。
江無渡也是在這個時候認識周景行的。
周景行小的時候像是從畫布中走出的圣潔天使,皮膚極白,帶著半透明的質感,像初雪未融,而落在陽光下又泛著淺淺的粉紅色。
細碎的劉海垂落額前,幾縷輕輕掃過卷翹的睫毛,在盈盈的雙眸中像是晨曦落在水面上跳動的光影,看誰都溫柔繾綣,帶著笑意。
繼母希望他交朋友。
他就交朋友。
江無渡原本以為周景行和學校里那些小孩一樣,幼稚無聊。
但他們的聊天從兔子開始。
周景行注意到他的兔子。
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夸兔子可愛。
他說的是,“你的兔子真乖。”
江無渡還處在青春期,他看著這個比他小很多的男孩兒,有些興奮地說道:“這只兔子只屬于我,我可以喂它吃飯,給它洗澡,它只有討好我才能活下去,所以它很依賴我。”
周景行兩只手搭在腿上,乖巧又筆直地坐著,粉色的指甲修剪整齊,精致得像是陶瓷人偶。
“你的媽媽,和你的兔子好像。”
江無渡有些意外。
他開始正視這個小男孩。
“她不是我的媽媽,我的媽媽已經死去,她是我養的大兔子。”
說完之后,江無渡冷冷地看著周景行語氣不善,“你別在我的繼母面前胡說八道,不然我就把你從樓梯上面推下去。”
周景行唇瓣淺淺地抿著,他睫毛極長,黑得發亮,一根一根翹起,在眼眶下投出纖細的陰影。
“你把我推下去,你的媽媽會發出尖叫聲。你聽過她的尖叫嗎?和兔子叫差不多,你可以試一試。”
周景行說完,從沙發座椅上跳了下去,跑到廚房里,繼母正在做午餐,他當著江無渡的面,沖著他的繼母伸手要抱抱。
繼母抱起周景行。
誰不喜歡乖巧懂事,惹人疼愛的小男孩?
江無渡看見繼母親了親周景行的臉蛋,她把笑容給了其他人。
他心里發悶。
于是,在周景行回家后,江無渡給繼母喝的湯里下了安眠藥。
夜里,他撫摸著繼母棕色卷曲的長頭發,蜷縮進她的懷抱里,撫摸親吻她,嘴里念叨著:“我的兔子只能屬于我。”
江無渡年紀輕輕,便知道如何利用他人。
他利用父親的舊部獲得公司的管理權。
然后再慢慢把他們拔除。
將權力握在自己的手上。
原本他的生活很幸福。
他按照繼母的期待,按照父親的遺愿,朝著醫生這條路上走。
江無渡每天晚上都會給繼母下安全藥。
直到繼母長時間昏昏沉沉,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有一天偷偷地把他給的湯倒掉,然后在床上裝睡。
江無渡撫摸她,被她發現。
繼母歇斯底里地叫喊起來,她聲音如此地高亢尖銳,像是指甲刮過黑板。
江無渡想,如果他把兔子高高舉起,再狠狠地砸在地上,兔子的腦漿被砸出來之前,是不是也會發出這種尖叫聲。
繼母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然后從床上起來,將柜子里的衣物全部收走,拿著身份證和錢包,離開了這個家。
江無渡沒有去追。
他只是撫摸著自己懷里已經有些老的兔子,看著繼母離去的方向,反思繼母為何會離開。
江無渡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不能給兔子自由。
光是讓兔子失去獨立生存的能力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