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行嘴角下壓了一點,眼睛微瞇,神色由柔和轉為審視。
秋榕榕抬起頭,有些迷惑地望著他:“你怎么了?”
周景行低頭看了她一眼,唇角仍是笑的,聲音也溫和如常:“突然想起還有點事。你先休息。”
話音剛落,他起身離開。
秋榕榕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端起桌子上已經放溫的冰糖雪梨,咳了兩聲,用勺子舀著雪梨湯,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電視機里此刻正在播放著電影《恐怖游輪》。
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一次又一次地殺死自己,又一次又一次回到過去。
放不下的執念,陷入永世輪回之中。
秋榕榕不看恐怖片,但他們不給她用手機,這里的電視臺也沒有什么好看的節目,她只能守著電影頻道,看這些免費的電影。
沒得選。
周景行走到門外,臉上的笑漸漸褪去,眸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掏出手機,拇指劃過通訊錄,撥通沈硯川的電話,“你回一趟國,去查一下這些年來秋榕榕的父母在每年七月半出行的車票或者過路費,看他們到底在祭拜什么。”
“好。”沈硯川答應下來。
等待答案的期間是焦灼的。
沈硯川按照這條線索往下查。
他竟然查到,秋榕榕的父母會在每年的七月半鬼節時,回到歸墟市。
他們會定期拜訪一個對外宣稱會算命的江湖騙子,然后買上紅燭紙錢進山里祭拜。
那座山,就是當年歸墟市著火的富人區背靠的那座山。
沈硯川看著手中的資料,眼神復雜。
他給周景行和江無渡各打了一個電話,匯報現在的情況,然后他覺得親自上山,去查他們到底在祭拜什么東西。
別墅的負二層地下室里。
周紅霞和周淮遠被關在一起。
周淮遠身上滿是鞭傷,他有自閉癥,生活不能自理,之前是家里的護工照顧他,秋榕榕也會幫忙把他收拾干凈。
現在,他被關起來,沒有人來看他,他癡傻的狀況更嚴重,褲子上已經布滿污漬,整個人惡臭難聞,也沒人來幫他更換。
周紅霞護著自己的斷腿靠在拐角處,用僅剩的那只眼睛看著自己蠢笨又無用的兒子,又是笑又是哭。
周淮遠一開始還會叫她媽媽。
他嘴里一直喊著害怕。
周紅霞咒罵他,讓他滾。
她恨不得自己沒有這個兒子。
周紅霞罵得多了,周淮遠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被厭惡,他只能縮在離周紅霞最遠的角落里,把頭深深埋進臂彎,像一只受了驚嚇的小獸,瑟瑟發抖。
江無渡喜歡看仇人之間的人倫慘劇。
“這可是你的親兒子,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面。”
江無渡沒有接近關押他們的牢房,那里味道實在是太難聞,混雜著血腥、餿了的飯菜和屎尿,他有點潔癖,不喜歡臟東西。
周紅霞咬著牙說道:“江無渡,要打你就狠狠打!把他打死也好!你們拿他出氣,然后放我一條生路吧!拿他的命換我的命!”
“他是我生的!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去干那些事情……這些年他拖累我多少?他欠我的,就該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