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沈硯在之后的很多年都會回想起這一天,他覺得不該來,上山的時候正好遇到下雨,霧蒙蒙,陰沉沉的,又細又涼的雨絲從他的襯衫領口里飄進去,侵蝕著他。
車子開到一半,山上的石頭轟隆隆滾落,正巧砸在進山的公路上。
是他命人把石頭搬開。
還有那些跳在引擎蓋上的猴子。
都似乎在預示著沈硯川不應該進山。
但那個價值連城的芯片,引誘著他進山。
現在已經不允許土葬,山上早就沒有墳包。
歸墟市限制多,山上的樹不能隨便砍伐,他派出那么多人,搜尋了三天三夜,才找到骨灰壇。
骨灰壇里,有沈硯川要的翡翠吊墜。
“骨灰……吊墜……不可能吧。”沈硯川的心墜入谷底。
周紅霞說過,秋夫人當時偷偷留下來這個吊墜,就是為了給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秋榕榕沒有這條吊墜。
吊墜要在骨灰壇里。
他握傘的手緊了緊,往骨灰彈的方向多走了兩步,樹枝掛住他的雨傘,傘往旁邊傾斜,他抬頭看著黑壓壓的天出神。
如果是秋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早已死去,那秋榕榕又是怎么回事兒?
如果尋錯了仇……沈硯川趕緊收回心神,不敢細想。
沈硯川將翡翠吊墜找到的事情告知周景行和江無渡,至于骨灰和秋榕榕的身份,他只是簡單說明情況,告訴他們,他還需要接著查探。
他讓人將挖坑的地方復原之后,前去見了秋家夫婦每年都會去拜訪的江湖騙子。
那老騙子當年風餐露宿,現在卻開一個咨詢公司,干算命都已經干成連鎖店,梳著油頭,西裝革履,再配上一個標準的墨鏡裝半瞎。
沈硯川不會像在國外那么野蠻,他只是稍微稅務問題威脅了一下他,那老騙子便把當年的事情全部和盤托出。
那老騙子抖若篩糠,把眼睛里用來裝瞎子的隱形眼鏡摳下來,搓著手說道:“天地良心,我只是從他們手里賺點錢。
他們的孩子生下來就是死胎,那對夫妻像是做了虧心事,夜夜睡不著夢見死嬰,才找到我的。
我只是告訴他們,把小孩的骨灰埋在……埋在……哎呀,時間太久遠我也記不清楚了,反正就是隨便指了一個地點。
他們病急亂投醫,相信我的話把小孩埋在那里,之后,就把我當成大師,因為每次都有錢拿,我就陪他們一起裝下去。
其實也有效,不是嗎?他們每年過來祭拜一下小孩,再給我一點辛苦費,我陪他們聊聊天,這天經地義。
再說了,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來找我,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可不能再找我算賬!”
“他們有幾個孩子?”沈硯川斯斯文文坐在沙發上,白襯衫領口扣得嚴絲合縫,眼鏡后細長雙眸目光冷靜。
“就一個。”老騙子每說一句話都要抬頭看一下沈硯川臉上的神色,生怕自己哪句話說錯,惹得他不高興。
“不是雙胎?”
“這我也不清楚。”
沈硯川臉上的表情倏然冷下來。
他不喜歡別人騙他。
尤其還是被欺騙那么久。
這會讓他覺得自己愚蠢。
沈硯川從騙子那里離開后,等待手下去找當年幫秋夫人接生的醫生期間,他摘下眼鏡,去清吧喝酒。
他一直都不是表現出來的那么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