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經常因病請假,她的課桌上永遠整整齊齊碼著筆記本,字跡工整得如同印刷體。她偏愛坐在九月旁邊或后排的位置,起初兩人只是點頭之交,直到那次馬小玲在課堂上突然低血糖暈倒,九月背著她沖向醫務室,這段友誼才真正開始。
課后的閑暇時光,九月常與馬小玲坐在操場邊的長椅上聊天。馬小玲會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銀質經文手鏈,耐心地解釋回族傳統節日的由來。“開齋節就像漢族的春節,”她的眼睛亮起來,“天還沒亮,家家戶戶就開始炸油香,那種酥脆的甜香能飄滿整條巷子。”說到古爾邦節宰牲獻祭的莊重儀式時,她聲音變得肅穆:“我們會把肉分成三份,一份留給自己,一份送給親友,一份接濟窮人,這是分享,也是感恩。”
在馬小玲的影響下,九月不僅學會了如何用正確的方式與回族同學相處,更對這個民族產生了由衷的敬意。有次馬小玲住院,九月特意去清真糕點鋪買了玫瑰豆沙餡的點心,看著好友驚喜的表情,她突然明白,尊重不是刻意的小心翼翼,而是發自內心的理解與關懷。
土族姑娘楊恩和覃梅與九月同處一個宿舍,她們的存在讓這個小小的空間充滿了陽光般的溫暖。剛開學時,九月被宿舍門上掛著的五彩經幡嚇了一跳,覃梅笑著解釋:“這是我們土族的平安符,能保佑大家順順利利!”
土族有自己獨特的語言,卻沒有形成文字體系,所以她們從小接受漢語教育,與他人交流毫無障礙。不過,在宿舍里,她們偶爾會用土族方言聊天,那些帶著卷舌音和顫音的音節,像一串神秘的密碼。每當這時,其他室友就會起哄著讓她們翻譯,惹得兩人笑作一團。
楊恩和覃梅性格開朗,從不刻意強調所謂的禁忌,而是大大方方地與室友們分享土族的風土人情。她們用廢舊布料縫制出土族特色的“帖彎”(繡花腰帶),教大家跳“安昭舞”,舞步輕盈得像山間的小鹿。
有一次學校舉辦民族文化節,她們凌晨四點就起床,用酥油、青稞面和蜂蜜制作“哈力海”(一種土族餡餅)。當金黃酥脆的餡餅端出來時,整個宿舍都彌漫著誘人的香氣。
“我們土族的婚禮才熱鬧呢!”覃梅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新郎要經過對歌、搶親、潑水好多關卡,最后還要和新娘一起跳‘道拉’,跳到月亮升到山頂!”在朝夕相處中,宿舍的其他同學早已把她們當作寶貝,有好吃的零食會第一時間分享,遇到困難也會互相扶持,親密無間的氛圍讓九月倍感溫暖。
秀秀和小燕這對藏族姐妹花,在班級里也十分引人注目。她們的祖輩曾經歷搬遷,如今生活的地方與漢族聚居區相鄰,這使得她們的成長環境與傳統藏族地區有所不同。
小燕的爺爺奶奶至今還保留著轉經筒,每天清晨都會用藏語吟誦經文。但到了小燕和弟弟這一代,由于缺乏語言環境,雖然能勉強聽懂一些簡單的藏語詞匯和句子,卻完全無法流利表達。有次班級組織去藏族餐廳,小燕紅著臉請服務員用普通話介紹菜品,那副窘迫又可愛的模樣讓大家忍俊不禁。
秀秀的情況更甚,家中長輩都不會藏語,到了她這里,對藏語的掌握幾乎為零。這樣的狀況,讓一些傳統藏族同胞不太愿意承認她們的民族身份,但戶口本上“藏族”二字,始終是她們無法割舍的印記。
在九月眼中,秀秀和小燕雖然有著藏族的身份,生活習慣卻與漢族同學相差無幾,飲食上沒有特殊的忌口,日常相處也沒有太多忌諱。但她們依然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民族記憶——秀秀喜歡畫唐卡,宿舍墻上掛著她臨摹的文殊菩薩像,色彩鮮艷,線條細膩;小燕則癡迷藏族服飾,課余時間總在研究傳統氆氌的織法。她們就像架起不同民族之間的橋梁,讓大家的距離更近一步。記得去年冬至,她們帶著全班同學一起包“古突”(藏族面團疙瘩),有人把辣椒包進面團里搞惡作劇,有人把硬幣包進去討彩頭,教室里充滿了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