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的身影開始后退,笑容變得模糊。九月拼命掙扎,指甲在雪地上劃出深深的血痕,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雪幕深處。四周的溫度驟降,她的眼淚還未落下就結成冰晶,喉嚨里發出的求救聲也被寒風撕碎。
場景再次轉換,她回到了大學教室,課桌上擺滿了自己給陸川寫的戀愛日記,泛黃的紙頁上寫滿情話,可當她伸手觸碰,字跡卻開始扭曲融化,變成陸川最后那句冰冷的"尊重你的決定"。
教室的黑板突然裂開,涌出漆黑的潮水。九月被淹沒前,看到陸川站在岸邊長嘆,轉身時白襯衫下擺被風掀起,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裂痕,如同他們千瘡百孔的感情。她在水中拼命撲騰,咸澀的液體灌入鼻腔,恍惚間又聽見電話亭里刺耳的忙音。
畫面一轉,又回到了分手的瞬間。雨幕中,陸川拖著行李箱漸行漸遠,九月赤著腳在積水里狂奔,尖銳的石子劃破腳掌也渾然不覺。"別走!"她的喉嚨被淚水和雨水灌滿,"我們不要分開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可陸川的背影越來越模糊,最后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雨霧中。她絕望地伸出手,卻只抓到一片虛無。周圍的雨越下越大,形成了一道無法跨越的屏障,將她與陸川徹底隔絕。
夢境突然切換到他們初吻的那個黃昏。夕陽把陸川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臉,呼吸間都是橘子汽水的甜香。可下一秒,陸川的嘴唇變成了電話聽筒的冰冷觸感,他的聲音從電流里傳來:"我很忙,別鬧了。"九月在夢里劇烈地掙扎,床單被她攥得皺成一團。她想要逃離這個噩夢,卻發現自己無論怎么努力,都無法醒來。
再次睜眼時,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陸川穿著白大褂站在床頭,戴著口罩只露出冷漠的眼睛。"你已經病了很久。"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該醒醒了。"九月想要抓住他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手指透明如蟬翼,正一點點消散在空氣中。
一次又一次,同樣的場景在夢里循環上演。有時是陸川承諾要來青市的那個夜晚,他在視頻里信誓旦旦,可等她到車站時,站臺空無一人;有時是他們最后一次視頻,陸川身后突然出現陌生女孩的笑聲,畫面隨即碎裂成無數鋒利的玻璃片,扎進她的皮膚。九月在夢中哭泣,淚水浸濕了枕頭,現實中的她眉頭緊皺,身體不時微微抽搐,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嗚咽。
小燕被細微的啜泣聲驚醒,借著月光看見九月滿臉淚痕,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她輕輕握住九月冰涼的手:"別怕,只是個夢......"可九月的手指突然緊緊抓住她,在睡夢中囈語:"別走......我錯了......"小燕紅著眼眶替她擦去淚水,窗外的雨不知何時變得稠密,簌簌的落雪聲輕得像嘆息,與九月斷斷續續的抽噎聲交織在一起,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揪心。
這場夜雨,不僅淋濕了她的身體,更澆滅了她心中最后一絲希望,留下的,只有無盡的傷痛和難以愈合的傷疤。
鬧鐘尖銳的鈴聲刺破夢境時,九月渾身冷汗濕透了枕巾。她顫抖著摸向枕邊的手機,屏幕漆黑一片。窗外晨光熹微,梧桐樹的新葉在風中輕輕搖晃,可她依然能感受到夢里瀝青灼腳的疼痛,以及沉入水底時絕望的窒息感。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把臉埋進枕頭,試圖隔絕現實與夢境交織的刺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