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花海中,九月望著枝頭如雪的梨花,突然渴望將此刻的自己定格進這片美景。她鼓起勇氣,向身旁背著單反的年輕姑娘露出微笑:“你好,能幫我拍張和梨花的合影嗎?”姑娘欣然應允,指揮她站在光影交錯的梨樹下方,微風吹過,幾瓣梨花正巧落在她肩頭。“別動!這個瞬間真美!”快門聲響起,將九月與漫天梨花的笑顏一同記錄。
九月道了聲謝謝后,在qq空間寫下:“貴德的梨花真的很美,替你也看了這場春天的雪。”發送前,她盯著對話框里陸川灰色的頭像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點擊了發送。畫面里,她仰頭望向枝頭的梨花,陽光在臉上灑下斑駁光影,發絲間還沾著細碎花瓣。陽光下的梨花靜靜綻放,而這份帶著淡淡牽掛的分享,也隨著網絡信號,飄向未知的遠方。
穿行在梨園的阡陌小徑間,九月與同樣駐足賞花的游人攀談起來。攀談中,她結識了來自天南海北的旅伴:戴著寬檐草帽的背包客小陳剛結束川藏線騎行,總愛瞇著眼睛講述路上遇到的雪山與星空;戴著圓框眼鏡的女教師林薇,隨身攜帶著素描本,不時用炭筆勾勒梨花的形態;還有操著濃重西北口音的趙大叔,他往梨樹下的石墩上一坐,順手從帆布包里摸出幾個油亮的烤馕,熱情地招呼眾人圍坐。
\"要說咱貴德的梨花,那可是有故事的。\"趙大叔掰下一塊馕遞給九月,粗糙的手掌上沾著細密的梨花粉,\"打祖輩起,老輩人就在黃河邊上種梨樹。那時候日子苦,梨子能充饑,樹皮能入藥,就連落下的花瓣,曬干了都能當枕頭芯。\"他指向遠處山坡上一株枝干虬曲的老梨樹,\"瞧見那棵'梨樹王'沒?都三百多歲了,年年開花結果,比城里的鋼筋水泥樓還結實。\"
林薇邊聽邊在本子上速寫,筆尖沙沙作響:\"原來梨花不只是風景。\"她指著畫紙上半開的花苞,\"您看這花瓣的紋路,像不像黃河水的漣漪?\"趙大叔爽朗大笑,笑聲驚起枝頭幾只麻雀:\"姑娘說得對!咱這兒的人,打小在梨花樹下長大,結婚要折枝掛紅綢,生娃要釀梨花蜜,連老輩人的壽材,都得用梨木打。梨花啊,就是咱的根。\"
小陳掏出相機,對著天空中盤旋的無人機調試:\"大叔,聽說梨花節特別熱鬧?\"趙大叔一拍大腿,眼里閃著光:\"可不是!每年四月八,方圓百里的鄉親都聚到梨園。男人們在樹下賽唱花兒,嗓子一亮,連梨花都跟著顫;女人們支起大鍋煮手抓羊肉,香味能飄出十里地。娃娃們最歡實,在花叢里追著跑,摔一跤都沾著滿身花香。\"
他從兜里摸出皺巴巴的照片,畫面里一群身著民族服飾的村民圍著篝火起舞,身后是層層疊疊的梨花,月光將花瓣鍍成銀色:\"現在日子好了,梨花不光是飯轍,還成了咱的'金疙瘩'。游客來看花,買梨膏、吃農家飯,村里蓋起了民宿,娃娃們上學也有了新書包。\"
趙大叔起身拍打褲腿上的塵土,從包里又掏出幾個用報紙包著的梨:\"嘗嘗自家種的酥梨,脆得很!\"九月咬下一口,清甜的汁水漫開,恍惚間仿佛嘗到了這片土地的陽光與風雨。遠處傳來牧羊人的吆喝,羊群穿過開滿梨花的田埂,勾勒出流動的白色曲線。
許久,眾人在梨園入口道別。趙大叔將剩下的烤馕硬塞給小陳:\"路上餓了吃!\"林薇舉起畫本,上面多了一幅速寫——戴著草帽的趙大叔站在梨樹王下,背后是漫天紛飛的梨花。
九月望著這片梨花海,它承載的不只是風景,更是無數人用汗水澆灌的生活,是在歲月里生根發芽的希望。當春風再次拂過黃河岸邊,這些故事又會隨著新的花苞,綻放在每個慕名而來的旅人心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