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天光還未完全漫進宿舍，九月便被急促的心跳驚醒。她摸索著按下床頭的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培訓群里躍動的消息像閃爍的星火——英語專業學姐發了張手繪的口腔肌肉運動圖，配文“今天也要咬準舌尖”。
九月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指尖觸到枕邊微微卷起的教材，那些被反復翻閱留下的折痕，此刻仿佛都化作跳動的音標符號。昨夜練習\/θ\/音時咬破舌尖的刺痛感突然泛上舌尖，她卻對著黑暗輕輕笑了，想起張明陽老師說過“疼痛是肌肉記憶的勛章”，翻身坐起時，心底的期待已如漲潮的海水。
洗漱臺前的鏡子蒙著薄霧，九月呵出白氣，隨手畫出簡易的口腔輪廓。發\/θ\/音時，舌尖像受驚的蝴蝶躲在上齒后，她對著鏡中人皺眉：“再勇敢一點！”
第三次嘗試時，氣流擦過舌尖的摩擦感終于清晰傳來，卻因用力過猛咬出淡淡血腥味。她吐了吐舌頭，用冷水拍了拍發燙的臉頰，鏡中女孩眼底跳動的光比朝陽更熾熱。
啃著冷硬的饅頭往教室趕時，耳機里老師的輔導音頻混著晨跑者的腳步聲。九月邊走邊對著空氣練習，下頜開合的幅度大得夸張，引得路過的女生駐足：“同學，你在念什么咒語嗎？”
她慌忙摘下耳機，臉頰騰起紅暈：“在練英語音標呢！”
看著女生驚訝又敬佩的眼神，九月忽然覺得，那些藏在清晨里的笨拙練習，或許正悄悄生長成破土而出的勇氣。教學樓前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她加快腳步，校服口袋里的筆記本邊角微微翹起，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標注，都是她與音標較勁的勛章。
下午六點半，九月推開教室門，暖氣裹挾著油墨與粉筆灰的氣息撲面而來。講臺上，張明陽老師正低頭整理課件，印滿音標圖案的衛衣隨著動作窸窣作響，胸前\"發音戰士\"的徽章在白熾燈下泛著微光。黑板上，昨天的輔音板書被重新勾勒，紅藍粉筆交錯的痕跡間，幾個卡通小人活靈活現——戴拳擊手套的代表爆破音，拖著長尾巴的象征摩擦音，連它們的動作都精準復刻著發音時的口腔變化。
前排傳來細碎的討論聲，曉雯正用口紅在便攜鏡上畫口腔剖面圖，玫紅色的線條歪歪扭扭勾勒出舌頭位置。\"你看，發\/θ\/的時候舌尖要這樣探出來。\"她用睫毛膏刷子比劃著，圍在旁邊的同學紛紛湊近，有人舉起手機錄像，有人在筆記本上快速臨摹。
七點鐘，《rockyoulikeahurrie》的前奏準時響起，激昂的鼓點卻沒能點燃教室的氣氛。九月攥緊書包帶坐下，瞥見鄰座同學反復摩挲著筆記邊角，紙頁被揉得發皺。不少人低頭盯著桌面，偶爾偷瞄講臺的眼神里，藏著幾分忐忑。
張明陽老師關掉音樂，激光筆在黑板上輕點，發出清脆的\"嗒\"聲：\"我知道大家昨天被輔音大軍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但今天，我們要打一場漂亮的反擊戰！\"他突然舉起手中的名單，紙頁嘩啦作響，\"上新課前，先來檢驗下大家的復習成果。被點到的同學，連讀五個指定輔音——\"
話音未落，教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翻書聲，九月感覺掌心沁出薄汗，卻在抬頭時撞見老師目光里的笑意，那抹鼓勵像簇小火苗，悄然點燃了她心底的斗志。
第一個被點到的是學機械工程的大劉，他\"騰\"地一下站起來，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他的喉結上下滾動，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當被要求連讀\/p\/、\/b\/、\/t\/、\/d\/四個爆破輔音時，他緊張得把\/p\/發成了\/b\/，引得臺下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