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幽幽盯了唐今好一會,在她終于放下筷子的時候,相宜還是問了一句:“你的病好了嗎?現在還要不要吃藥嗎?”
沒別的,他只是不想大少爺淋雨生病這事最后影響到他。
畢竟那天她是在雨里被他領走的。
如果他不領走,大少爺叫人來接她說不定還不會淋雨生病呢。
但他已經領了人,她也已經淋雨感冒了,他總要確認一下她的病現在有沒有好。
要是沒有好……
萬一她背后的家族或者集團或者公司國家要追責什么的,他總有個心理準備。
——丟掉工作從此只能流浪當乞丐的心理準備。
而這一次,對于相宜的問題,唐今總算是賞給他一個眼神了。
冷的。
相宜:“……”
本就郁悶的內心被這一個眼神轟然引爆,“新仇舊恨”在這一刻里齊齊涌上心頭。
相宜冷了臉,語氣硬邦邦地開口:“頭轉過來,給老師檢查。”
唐今:?
疑惑的問號出現在唐今頭頂。
相宜確實有一刻的心虛——他怎么敢用這種語氣句式跟輕松能讓他丟工作的大少爺說話的。
但很快心里的小火苗壓過了這份心虛,相宜起身,又俯下身,托著唐今的臉頰將自已的額頭印了上去。
先注意到的,并不是額頭緊貼時,感受到的從對方額頭上傳遞過來的溫度。
而是那雙近到看不清后,反而愈發覺得清冷晃眼的淺眸。
……真的很漂亮,模糊視線里能感知到的眸色的光暈,比相宜能想象到的任何寶石的模樣都要漂亮。
而且。
睫毛也很長。
如果不是性格實在太惡劣了一點,簡直就是天使一樣的存在。
相宜剛這么想著,脖子上便驀然傳來一股冷意,冷得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生起了雞皮疙瘩。
修長的脖頸繃緊,渾身都進入警戒狀態。
但讓人感到意外地是,那樣冰冷的手指停留在他頸間,指腹微微壓著他頸側跳動的血管帶來些許不適,卻沒有再進一步地掐住他喉嚨將他甩開。
相宜眼眸微斂。
片刻后,他緩緩直起身。
蜜糖色的眸子不含半分攻擊性地將唐今身影接納。
他輕哼一聲像是還在生氣,但下一刻就彎起唇。
暖色眸中泛出的,如水般溫和無聲的柔意將她擁簇,上勾的眼尾又跳出無人能說得清,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惑人。
“看來確實已經好了。”他輕輕說,語調放得慢。
好像只是純粹地,在為她這個學生的病好了而感到開心。
……
是不是真的在為了她的病好感到開心沒人知道。
唐今只知道,在相宜說完“這種天氣最容易感冒”后沒兩天,相宜就在自已上課的時候咳了起來。
說話語調雖然還似以往般溫柔如水十分好睡,可是嗓音卻比平時啞了好幾個度,講課講著講著還會突然咳嗽。
唐今靠在椅背上發了會呆,在前方再次傳來相宜控制不住的咳嗽聲時,起身,在一眾人的注視下離開了教室。
而講臺上戴著口罩本就咳得厲害的相宜,在看見她離開后,咳嗽也愈發加劇。
好歹也被白吃這么久了,他當然一下就能猜到唐今是為什么離開了。
當然不可能是因為擔心他的咳嗽,就跑去給他準備藥啦。
她離開,只是因為他的咳嗽影響她睡覺了。
對于他為什么咳嗽,他咳成這樣會不會難受,她是不會有半點關心的。
相宜抿唇,撐在桌上的手指慢慢蜷縮著,緊攥成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