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他也顧不上思考她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本能地追問:“直接求你……可以嗎?”
唐今眉梢往上微抬了一下。
看著倒不像是不高興,更像是不理解他怎么連她話語里的意思都聽不懂。
“我的意思是。”
“老師裝可憐的樣子實在太丑了,這樣求我的成功率,比零更低。”
相宜眼睫顫了顫。
好半晌,他微微張唇,看著唐今想要說些什么。
她這是在……
羞辱他嗎?
說他……
丑?
相宜不太明白。
但好像也沒有明白的必要。不論是羞辱還是別的什么,他其實都不是很在乎。
不過他這一次總算聽懂她的意思了。
擺出可憐的樣子是不會博得她的同情的,直接開口求她她會答應幫忙的幾率也為零。
那么……
相宜重新彎起唇,眼尾還帶著那一抹可憐又勾人的紅暈,眸底的色彩卻已然混亂不堪。
茫然的希望在疲憊與惶恐中沉淪。
他小心翼翼,討好順從地追問:“那要怎樣,才可能讓唐今同學幫我呢?”
不知道是不是相宜的錯覺。
在他說完這句話后,唐今看向他的眼神好像變了。
具體是怎樣的變化他也說不太清楚,好像更冷,更深……
如果說先前看他,還只是看路邊不感興趣的花花草草,或者壓根就沒被她正眼瞧見過的某只無足輕重的小螞蟻。
那現在看向他的眼神,就更像是在看一條煩人的,惹了她不悅的蠢笨不堪的狗。
一種極其危險,極為不祥的預感順著后脊一路爬上。
相宜模糊反應過來什么,本能地想要往后退,卻還是晚了一步。
“唔!”
手機猛然從手上脫出,狠狠砸在地上。
相宜狼狽地摔倒在地板上,痛苦地捂住了疼痛的腹部。
掌心下強烈的劇痛讓他忍不住懷疑內臟是不是已經被這突然的一腳給踢破了。
可是這會,已經沒有時間讓他思考這些了。
相宜忍著疼痛勉強抬頭。
手機飛到了遠處,沒有手電筒的照明,他甚至已經看不清她的面孔。
那張臉隱匿在渾濁的黑暗里。
什么都看不清。
即便是那雙一向明亮如寶石般流轉微光的淺眸。
在此時此刻,也被完全的黑暗吞噬。
“知道嗎,老師。”
她聲音輕輕,像是要告訴他一個秘密。
“比起裝可憐,你怨恨憎惡一個人時的樣子,要有趣得多呢。”
……
看著那緩步朝自已走來的青年,相宜的身體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
因為疼痛。
也因為那股后知后覺,時隔多年再次朝他涌來的恐懼。
撐著身體的手臂上,被衣物掩蓋的某處傷疤如同被喚醒般,開始升起令人難以忍受的癢意。
那道居高臨下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與記憶里,那個站在閣樓樓梯上,面孔模糊不清的孩童的身影,逐漸重疊。
如墜深淵的恐懼幾乎將相宜的理智淹沒。
他明明知道的。
他明明知道……
眼前這個人,是絕對不可以靠她太近的——
瘋子。
……
冰涼的指尖輕輕落在相宜臉側,下一刻,仿佛要將他骨頭捏碎的巨力捏住他的下顎強迫他抬起頭。
看不清她的臉。
即便離得如此近了,她的臉依舊隱沒在黑暗里,只有很勉強很勉強才能看見她的唇瓣輕輕張合。
“原來。”
“你那個時候,就是這樣的表情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