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唐今從沒見過這么擅長苦中作樂的人。
也許是已經習慣了苦難,所以他也習慣了在苦難后迅速建立新的希望。
只要一點點的好,只要過得不比之前更差了。
哪怕人生依舊陷在一片看不見方向的淤泥沼澤中,他也可以露出微笑來,開開心心坦然地接受自己這份“變好”的人生。
唐今抱著他回船上時,他將腦袋在她肩頭上靠得很緊。
耳畔傳來他低低的呢喃。
“我們兩清了……對嗎?”
唐今仍舊沒有回答。
這天晚上,他們一同入睡,只是在燈光熄滅后,誰也看不清誰的模樣,誰也分不清對方究竟是已經睡去了,還是仍舊清醒著在黑暗中沉默。
他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什么呢。
他們都得不到答案。
……
跳傘就沒辦法跟看海一樣,說走就走了,在真正跳傘之前,還是要做一個基礎訓練的。
唐今坐在陰涼處喝著助理送上的果汁,順便看看公司文件,不遠處,相宜正趴在草地上跟教練學習跳傘姿勢。
過了會,唐今的面前驟然落下一片陰影。
唐今沒反應。
相宜沒辦法,只能彎下腰來看她,“你不跳嗎?”
唐今這才瞧了他一眼,卻是頗為冷淡地反問:“我為什么要跳?”
“……”相宜還真說不出為什么,但是,“來都來了……就我一個人跳嗎?”
“教練會帶著你。”說罷,唐今便沒什么興趣地掩下眸子,繼續看文件了。
“……你是害怕嗎?”
太明顯的激將法。唐今理都沒理他。
相宜抿唇,“那要是……我害怕,想要你一起跳呢?”
唐今點在平板上的手頓了頓,抬眸,對上相宜略有幾分不自然的臉色。
沉默了一會,唐今將平板遞給一旁的助理,起身換衣服去了。
相宜看著她的背影彎唇。
在地上說害怕,其實就是想要她陪著自己一起的借口而已。
可當真的坐著直升機上到數千米的高空,機艙門打開,看到腳底下渺小而遼闊的風景時,這種害怕就變成貨真價實的了。
相宜只能分散些注意力出去,緩解自己的緊張。
他看了一眼唐今,發現她居然不是跟教練一起的,頓時驚訝:“你自己跳嗎?”
“我有跳傘證。”
“……哦。”相宜干巴巴應了一聲,看著她沒有半點波瀾起伏,好似不是來跳傘,而是來順道給文件簽個字,簽完就走的冷漠表情,忍不住問,“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沒有東西可以讓你害怕了?”
唐今轉頭看他。
對上那雙淺眸,相宜忽而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剛條件反射地要開口道歉,唐今就收回了視線。
“嗯。”她淡淡應了一聲,算是回答他剛才那個問題,也撫平了相宜突然緊繃起來的神經。
相宜唇動了動,似乎想說點什么,唐今直接起身往艙門邊走,“你不敢跳就我先跳。”
一副趕著還有急事要去處理的樣子。
這個激將法對相宜倒是有用。
相宜連忙拉上教練站到了艙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