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澄也沒想瞞他,“魔法公會。”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面前的男人陡然俯身,展臂箍住她的腰。
地下街潮濕的霉斑氣息被疾風吹散。
他單手抱著她在小巷里飛掠。
呼嘯的風聲中,周遭的景物都被拉長、扭曲——
攤位上橘黃的燭光、暗藍的魔晶燈以及店鋪招牌上符文的亮澤,這一刻盡數融化成多彩的鋼水,在視網膜上散落成細碎的色塊。
她看到某個攤主點燃了煙斗,飛濺的火星化作猩紅殘影,拖曳出流星似的焰尾。
另一個攤主正在展示某個魔法道具,紫紅交織的雷球在掌心散開,宛如煙花般的光絲扯成了纖維狀,映在對面店鋪滿是污垢的黃色櫥窗間。
蘇澄來不及去捕捉更多信息了。
她緊緊攥著自己的遮陽帽,上一秒映入腦海的事物尚未被解析,下一秒已經被帶出了縱橫交錯的地下街區。
這并非來時的路。
下城區擁擠繁密的民宅,栽植各類果蔬的花園,爬滿青翠藤條的墻壁,一切都化作瞳孔中支離破碎的映像。
她聽見風里傳來路人的驚叫聲。
背后倚靠的胸膛寬厚滾燙,本該鉆入皮膚的熱意也被狂風吹開。
轉瞬之間,他們站在中城區的廣場上,周邊遍布著各種工坊和商鋪,前方有兩座宏偉的高塔南北對峙。
那是魔法公會和戰士公會。
因為設施齊全、各項條件俱佳,兩大公會都借出了自己的地盤,將一部分區域租給前來招生的院校。
此時廣場上停泊了馬車無數。
或是鑲金嵌銀、珠簾繡幕上印著家族紋章,身著華服的少爺小姐們相繼下車,身邊的侍從抱著裝滿魔法道具的箱籠、光彩流溢的有品階的戰士武器。
或是由帆布覆頂、松木車身的桐油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從外地匆忙趕來的年輕人,獨自提著行李箱,滿懷期待地走向公會的大樓。
偶爾還能看到套著韁繩的魔獸,鷹鷲們撲閃著翅膀,飛馬用蹄子敲打著地面。
因為周圍的人太多,某些魔獸的狀態不是很好,但因為受過嚴格訓練,所以尚且沒有失控。
“……這樣或許會快一點?”
蘇澄聽見耳畔傳來聲音。
她的脊梁貼著男人厚實的胸口,幾乎能感受到后者說話時的共振。
“一點?”蘇澄眨眨眼,“應該是億點吧。”
“是嗎,”凱沉默了兩秒鐘,“我不清楚你的魔法水平,自然不能妄自下定論。”
他們立在人潮涌動的廣場邊緣,他彎腰將她放下來,大約是怕她站不穩,一手還虛虛地撐在她的腰后。
蘇澄回頭看他。
倘若她現在沒有要命的急事,那她必然有很多話要說。
“……謝謝你,團長先生。”
蘇澄這么說著,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悲涼。
她的生命可能就剩下最后幾小時了。
“如果,”蘇澄輕聲道,“如果我們明天還能再見,我可以加入你的傭兵團嗎?”
凱垂眸望著她。
他用那雙冰冷沉靜的金眸盯著她,視線落在她的下頜,輕輕抬起手,似乎想觸碰她的嘴角。
接著又放下了胳膊,“我以為你已經是了。”
蘇澄仰頭與他對視,“啊?”
后者微微揚眉,“你喊我團長。”
蘇澄呆了,“那只是某種愛稱——”
凱:“?”
蘇澄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就是,把你當朋友的意思——”
說著轉身就跑。
結果沒竄出兩步,又被后面的男人按住肩膀,將扳了回來。
少女漆黑的鬈發略顯凌亂,或許因為緊張與恐懼,面龐泛著缺血的蒼白,唯有唇色格外嫣紅。
被咬破的唇瓣,似乎還微微發腫,像是熟透的、幾乎要滴落汁液的漿果。
凱擦去了她嘴邊的血跡,“祝一切順利。”
說著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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