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門上的巨掌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脹起來。其表面的紋路扭曲交錯,竟隱約形成了一張毫無五官的空白人臉。那臉沒有眼睛,卻像能直視人的靈魂。
周陽略感趣味般地偏頭,盯著男子的狼狽模樣:“看樣子,你知道的比我想象得多。可惜啊,你有命藏,卻沒命送。”語氣輕飄飄,卻帶著刺骨涼意。
男子張著嘴,嗓子幾乎冒煙,聲音沙啞:“我……真不知道!是它逼我的!我都交出去了,它為什么還不讓我走?!”
周陽似笑非笑。他的注意力轉回那“臉”,目光中透出一絲端詳。手中香灰在暗火下化為輕煙,在他嘴邊盤旋而上。他隨手捏住那煙尾,猛然撥開。
“砰!”門板搖晃,如同在震怒。那“臉”居然朝外突進一步,薄如紙張般的表面貼近周陽的面門。
周陽盯著它,輕笑一聲,繼而開口:“你要什么?拿命換還是拿魂填?”
那“臉”動了。它沒有嘴,可光滑表面卻一陣起伏,仿佛在模擬聲帶:低沉、模糊,夾雜著人哭獸嘯的噪音。周陽皺眉分辨,終于聽懂了一句:“命……或者……它來。”
“有意思。”周陽單手插兜,像逛個閑市一般地后退一步。他刻意挑起語氣,沖男子說道,“聽到了么?來,上極樂咯,是你選。”
男子仿佛被抽空了力氣,整個人癱軟下去。他瞪著周陽,眼睛充血:“你這卑鄙的小人……你原本……全都知道!”
“當然不全知道,”周陽一步步挪向男子,“但現在我知道了,比你以為得還多。那門后的聲音瞬間劇烈起來。噪音變成低吼,某種無法描述的力量從縫隙間狂涌而出,如同深淵惡鬼拼死掙扎的最后一搏。
門框猛地一裂,木屑四濺。男子驚恐至極,渾身抽搐著倒退:“等……等一下!它、它早該……”聲音還沒喘勻,他忽然頓住,雙眼驟然擴大:“它……它不是沖我來的!”
周陽慢悠悠笑道:“這新知識點,要多謝你貢獻咯。”
笑聲透著一股冰寒,在門板崩裂那一刻戛然而止。而“無面”的存在,已釋放出真正的惡意,直直朝男子傾瀉而去……
門后的霧愈發濃烈,像活物般涌出,冰涼的觸感沿著周陽的腳踝爬升。他感覺到一種異樣的寒意,像是凝住了空氣中的聲音,壓得人喘不過氣。一種極其隱秘的情感涌上他心頭,既是期待,又是……警惕。
一滴水,從門上滴落,滴在他面前的木地板上,竟濺出青灰色的斑點。周陽蹲下身,手指輕觸那些斑點,似乎想確認什么。指尖傳來刺痛,幾乎在同時,他迅速收手,用袖子擦干凈。
“有意思。”他說得不緊不慢,語調像平日市井間閑聊,卻讓地上的男子絕望得卷縮成團。
“周道士,別碰它!雙手狠狠抓住自己凌亂的頭發,像是要徹底摧毀理智,“你不知道它是什么東西……它會吞掉你……甚至,甚至你的影子!”
周陽的眉跳了一下,卻沒有回頭看他,只是注視著那翻滾的霧氣。他的目光最終落在門后。透過那層看似無害的霧氣,隱隱有交疊影子的輪廓,像在窺探外界,又像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時機。
“那么,以前有誰打開過這門么?”周陽隨口問,語氣輕飄,仿佛是在閑聊飯菜是否和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