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的目光艱難地從亞剎那令人作嘔的口器上移開,看向它手中提著的東西。
那是一個漆黑的、燃燒著微弱殘焰的頭盔,正是屬于“鎮獄”的頭顱。
頭盔的眼眶中,那永恒的火焰已經熄滅,只剩下一點點余燼在無力地閃爍,仿佛隨時都會徹底消散。
再遠處,鎮獄那龐大的、沒有了頭顱的身軀,竟然還保持著站立的姿態。
它的雙腳深深陷入虛無的地面,那兩把分裂開的黑色戰刀,一把斜插在地上,支撐著身體的一部分重量,另一把則無力地垂落在身側。
漆黑的鎧甲上布滿了猙獰的裂痕和巨大的豁口,甚至有一條手臂被齊肩斬斷,斷口處流淌著粘稠的、類似黑暗能量的液體。
它死了,但它沒有倒下。
即便是失去了頭顱,這具忠誠的鎧甲依舊如同不朽的豐碑,矗立在靈魂長河的岸邊,履行著它最后的職責。
而亞剎,顯然也并非毫發無損。
它那原本光滑的白色外殼上,同樣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痕,最顯眼的是它的一條前肢,從中間被整齊地斬斷,斷口處正有肉眼可見的白色肉芽在瘋狂蠕動、生長,以驚人的速度再生著。
戰斗結束了,以鎮獄的死亡告終。
亞剎的復眼死死地盯著姜槐,那眼神中混合著好奇、審視,以及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姜槐的四肢百骸,他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他能感覺到,亞剎散發出的氣息比剛才戰斗時更加危險。
“窸窸窣窣……”
亞剎發出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聲,然后隨手將鎮獄的頭顱扔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咚”一聲。
它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姜槐身上,那條正在快速再生的斷肢微微抬起,而另一只完好的、如同鐮刀般的前肢,則緩緩地伸向了姜槐。
動作輕柔,甚至帶著一絲優雅。
然后,輕輕一劃。
噗嗤!咔嚓!
骨骼碎裂和血肉被撕開的聲音清晰地響起,溫熱的鮮血瞬間噴濺而出!
姜槐身體猛地一顫,瞳孔驟然收縮。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如同閃電般擊中了他的神經中樞。
他伸進靈魂長河的那只右手,連同小半截手臂,已經被亞剎輕而易舉地、如同撕紙般撕扯了下來。
斷口處血肉模糊,森白的骨茬清晰可見!
“呃啊——!”
姜槐倒吸一口涼氣,劇痛讓他幾乎要暈厥過去,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蹌。
還沒等他從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和驚駭中反應過來,亞剎那鋒利如刀的節肢已經緩緩地、帶著一種令人絕望的壓迫感,朝著他的胸口伸了過來。
動作很慢,慢得仿佛是在欣賞獵物瀕死前的恐懼。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將姜槐籠罩。
【典獄長】亞剎冰冷的聲音再次在他腦海中響起。
【跟我走吧,我家主人和百骸,還有些事要了斷,但我不需要你的身軀,只需要你的靈魂,所以......我會把你的靈魂,挖出來】
就在亞剎那閃爍著寒光的刀腿即將貫穿姜槐胸膛的瞬間。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猛然傳來。
如同山崩地裂。
一直安靜待在旁邊的巨大甲蟲“笨笨”,猛地發起了沖鋒。
它那龐大沉重的身軀,裹挾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氣勢,狠狠地撞向了亞剎。
這一下撞擊勢大力沉,帶起的沖擊波甚至讓附近的地面都劇烈震動,掀起了漫天的煙塵和能量碎屑。
然而,煙塵還未散盡……
姜槐就看到,在那彌漫的灰白色塵埃中,亞剎的身影,竟然紋絲未動!
它甚至沒有被撞退哪怕半步!
它只是……抬起了一只手。
或者說,一條刀腿。
那條剛剛還在威脅著姜槐生命的、鋒利無比的刀腿,此刻已經深深地貫穿了“笨笨”那厚重的甲殼。
暗綠色的體液混合著某種能量物質,如同泉涌般從傷口處噴濺而出。
當姜槐看清楚那刀腿貫穿的部位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不……